孰能安以動之徐生?”他正說得興起,突然看到前面有一隊蒙古兵走過,為首的赫然是忽必烈的近身侍衛烏力吉,心頭一跳,連忙掩面從講壇上跳了下去。眾人都道他怕了那兩個要撲上來的道士,見他抱頭鼠竄,又是一陣鬨堂大笑。
青川低著頭從烏力吉他們身邊過,只見烏力吉拿出一幅畫問那小攤販有沒有見過這個人。那小攤販嘆氣道:“這位軍爺,你幾天前才問過。”
烏力吉冷哼道:“前頭問了後面就問不得了嗎?”
攤販連忙陪笑道:“不敢不敢,軍爺,這位小哥生得如此英俊,只要他一出現,老早就能被人認出來了,不要用軍爺問,我們就會去衙門通報的。”
青川往前邊走幾步,拐入另一條弄裡,放才舒了一口氣。他苦笑著想都去整整一年了,那忽必烈一邊忙著跟自己的弟弟打仗,一邊還不忘搜尋少爺的下落。這蒙古韃子的嗅覺真比獵狗還強,恆心比禿鷹還好。他走到自家門口習慣對那老闆道:“給我來一碗紅湯餛飩,記得要多放些辣。”
那老闆笑道:“原來是吳老闆回來了,這一趟單幫跑得怎樣?”青川隨口敷衍了幾句,便端著新下好的紅湯餛飩往家走,一邊道:“這碗明天還你。”老闆連忙笑著道不妨事。
青川才走了沒幾步,突然聽到身後有一個溫和的聲音道:“這位老闆,你有沒見過這個人?”青川聽到那聲音,嚇得差點連碗都掉地上。他強自鎮定的從懷裡摸出鎖鑰匙,費了許多勁才將門開啟。不知道是不是心裡害怕,他覺得那人已經迴轉頭來看自己的背影。他一將門開啟,就竄了進去,反手將門關上,然後插上門閂,仍然不放心,又拉過幾把椅子抵住大門。
青川微微心定,才端著碗走進後院。那後院收拾得甚為雅緻,一個小涼亭裡半躺著一個淡黃衫的人,他背轉著身,只能見他身後烏黑的長髮,赤裸的腳踝散發著細膩的光澤。青川欣喜地靠近他,將手裡的碗放在石桌上,然後輕聲道:“少爺,我回來了。”
那人淡淡地嗯了一聲。青川見方停君不搭理他,有一些不高興地道:“現在的軍務越來越忙,我好不容易才回來一趟”他見方停君仍然不為所動,就湊近他壞笑道:“我今天看到忽必烈的人又在搜尋少你了他們這樣找法,遲早也能找到少爺。少爺你說你要是再落在忽必烈手上,他會怎麼對你?”
方停君再無所謂,也忍不住縮了一下脖子,動了下腳踝,卻還是淡淡地說:“都死了,還找什麼,過一陣子就死心了。”
青川沉默了一下,才笑道:“本來是這樣,可是我在那件血衣上放了一樣東西,就是少爺你從薛呆子那裡得來的玉佩。你想,人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自己都粉身碎骨叫狼吃了,玉佩還能完好無損,那不太稀奇了嗎?”他嘻嘻笑道:“就算那個呆子想不明白,那狡猾的蒙古韃子還想不明白嗎?”他說完了,半天也沒見方停君發怒或者質疑,忍不住開口問:“少爺,你就不問我為什麼?”
方停君音調不變,還是淡淡地說:“我不問,你就能忍住不說嗎?”
“少爺就是少爺。”青川讚道,他過了好一會兒才嘆道:“因為我也很想知道那個答案少爺,你為什麼沒有將薛呆子帶走呢,你不是讓我準備兩件血衣的嗎?你為什麼要改變主意,是因為怕他到時不跟著你跳下去,你會傷心還是你其實對忽必烈還是有一些感情的,你怕帶走了薛憶之,他會更加寂寞,所以你寧可自己寂寞”他看著方停君頎長的背影,良久又道:“可是你看上去對你的小師姐很有情,卻能毫不遲疑一劍要了她的命你看上去對薛憶之很有情,可是他那塊玉佩丟了,你都未曾上心找過,你看上去很依戀你的師傅,可是她被萬箭穿身,你也不曾回頭。我也很想知道少爺,你對誰曾經動過真情?”他老半天也沒看見方停君回答他,只得嘆息了一聲起身去拿那一碗餛飩,可卻發現方停君在流淚,儘管他慌忙掩飾了一下,仍然能看見他挺直鼻樑上的淚痕。
青川不由痴痴地站在那裡,他的少爺,是從來都不願意掉下眼淚的啊。他怎麼會不明白他,他的少爺,一個多情到無情的人。他只是不甘心,有一些不甘心
池塘裡的睡蓮在夏日裡晚來的輕風吹拂下,輕展荷葉,似在低低細語著這世間不變的傳說。天邊夕陽倦怠,雲捲雲舒,十年前一位黑衣的年青人送給了一位少年一把劍,一位藍衣青年那一眼裡交織著不服與讚歎。風中似還有紫衣盈盈的笑語聲,她與蕭木正從麥田深處走來。一位美貌的婦人正在教少年琴藝,言詞冷漠,可那不經意的一眼裡卻有著淡淡的溫情。那些畫面被微風一吹,便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