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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部分

薛憶之幾乎一整夜都在看著方停君熟睡的臉,光潔的額頭,長長睫毛,再沒有那一開眼間的犀利,烏眉長挑的狠辣,還那要薄唇微彎似笑非笑的狡黠,這一些都剝落了,他不過是等著別人給一點溫情的孤獨的人。他長嘆了一聲,握緊了他的手,將頭埋在他的手腕旁,在睡去的那一刻,他在心裡起誓永遠都不會再放開這隻手。

清晨,薛憶之幾乎是被人死命搖晃著才醒的,他費力的睜開眼,見黑衣在晃動著他的肩,薛憶之迷迷糊糊地站了起來,摸著自己後腦的風池穴只覺得一陣頭暈。他清醒過來的第一件事,是趕緊去看床上的方停君,只是這被褥尚有餘溫,卻哪裡還有他的影子。

白衣氣憤地拿起桌上的紙條,道:“都說不要救這小子,這漢人憑地狡猾,醒了就溜了。”薛憶之不去聽他嘮叨,一把搶過那張紙條,上面只有方停君清秀的兩個字:謝謝。

黑衣也嘆氣說:“我看他是在利用薛將軍拿到解藥。”

郝經也是可憐地看著薛憶之。

薛憶之腦海裡卻滿是方停君憂傷的神情,絕別的眼神,這如何能作得了假,又想他毒傷未全愈,身體也很虛弱,能跑到哪裡去。倘若是落在了賈似道手裡,這可如何是好。這麼想著,再也按耐不住便躍窗而去。黑白衣本來是奉命來保護薛憶之的,見他躍窗而去,便也只好大呼小叫的追了下去。

他們剛出了門,只聽門被咣噹一聲踢開了,郝經還來不及回過神來,就看見賈似道沉著臉走了進來。那些侍衛凶神惡煞地一陣搜尋,然後衝賈似道搖了搖頭。賈似道揮了揮手讓他們都出去,才對驚魂未定的郝經說:“郝大人,那密約中有一些條款,我們要重新考慮一下,還請大人將密約交還於我。”

昨晚趙祺鬧了足足一宿,不停地破口大罵他想要陷害他身邊的人,好獨攬大權,那樣子生似恨不得當時就要跟賈似道絕裂。賈似道倒從未想過從來軟弱的趙祺會變得如此兇悍,看來他對方停君的感情倒實是不容小窺。時到如今,趙祺正在氣頭上,他如何敢讓他得知自己早已定下密約,將方停君送於了蒙古人。左思右想,一大早便帶人想要奪回那份密約。

郝經到此時方想起那份密約還在薛憶之的身上,只得結巴得道:“密,密約被薛將軍帶走了。”

賈似道一時間臉色數變,隨即冷冷笑道:“郝大人,你遠道而來便是想與我大宋議和,我誠心與你等商談,你們卻又推三阻四,分明是敷衍我國,看來是根本沒有誠意。”郝經被他氣得連話也說不出口,又見他目光兇狠,不由瑟瑟發抖。賈似道大喝一聲來人啊,數個侍衛衝了進來,如狼似虎般將郝經拖了出去。郝經恐怕再也未想過,昨天晚上還是宴上貴賓,轉夜間便成了階下之囚。

賈似道軟禁了郝經,又再三安撫趙祺會將方停君尋回,心裡卻在暗想這方停君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他重返趙祺身邊。

南宋各州知縣很快就都發放了海捕文,一時間各個衙門都在猜測這個方停君是何許人,能夠勞動賈大人如此三令五申的著各方儘快捉拿。

劍門關外,紫竹林中,一老者正端坐於一石頭上,眼神複雜地看著另一頭一個蓬頭垢面的漢子。那漢子一手捧著一個娃娃,另一隻手則搖晃著波郎鼓嘴裡唸唸有詞:“小師弟,莫哭,莫哭,看師兄給你買了什麼。”他託著那個娃娃手勢極為熟練,一邊輕拍著娃娃的背部,痴笑道:“你再哭,紫衣可就要笑話你嘍!”

老者微微地吐出了一口氣,然後半轉頭道:“你即然已經來了,為何還不出來。”他的話音一落,從林中走出來一個白衣的青年,他的目光始終落在那瘋漢子身上,眼裡流露著難以掩飾的哀傷。老者也不再說話只是同他一起呆呆地看著那瘋漢子。

那瘋漢子拍著拍著,突然臉色一變,兩條濃眉皺在一起,兇狠地瞪著手中的娃娃。他瞪了一會兒,頭一晃,將手中的波郎鼓丟掉,雙手掐著娃娃的脖子,嘴裡嚷道:“掐死你,掐死你,方停君,我要掐死你!”老者嘆了一口氣,一抬掌便往那瘋漢子的頂門拍去。可那白衣青年身形一晃就到了他的面前,一隻手連消帶打化解了老者的掌勢,只聽他冷冷地道:“師伯,即便蕭木是敵人,他也是你一手帶大的,請師伯放他一條生路。”

他這麼說著,那瘋漢子卻又換了一幅模樣,只見他用一根繩繫牢兩個娃的脖子,然後將它們掛在自己的脖子上,嘴裡喃喃地道:“小師弟,紫衣,師兄帶你們放風箏去!”說著便拖著一雙破爛地鞋子很快就消失在了紫竹林。

“停君,你真得當師伯是如此心狠的人嗎?”老者嘆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