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俗子迫’,姑娘還請稍候。”
他轉身去放畫軸的大瓶子裡翻了一遍,取出一卷來,雙手遞給顧湘月,“姑娘若不嫌墨筆粗陋,這幅便送與姑娘了。”
顧湘月大喜,迫不及待地開啟來看,是一幅花鳥圖,上題“山空庭靜人聲絕,棲鳥數聲春雨餘。唐寅。”構圖雖然簡單,但枝茂花繁,鳥兒羽毛豐滿,仰首嘴微張作啾鳴態,並不是草草了事的墨筆,她心中一陣感慨,鼻子發酸。
周文賓道:“還不快多謝子畏?他的丹青並不是隨意送人的。”
顧湘月忙深施一禮,道:“多謝唐公子!”
唐寅忙還禮道:“姑娘快別多禮,休要如此見外。”
這一晚顧湘月也喝得多了,她本就不是古代女子,哪學得會什麼矜持?見唐寅與周文賓聊得盡興,喝得歡喜,她也非要湊熱鬧不可,人家乾杯,她也乾杯。
她很高興——四大才子已見其二,而且兩人都非常平易近人。
等回到21世紀,她可以寫一本書,書名就叫做【我眼中的江南四大才子】,四個人具體性情如何、相貌如何,之間的交情有多深厚,這些都應該是明史上沒有的內容,就憑這個,她大概就可以賺個缽滿盆滿。
醒來時,天色已是中午了。
這不是唐寅家,這是一間陳設高雅空間寬闊的臥室,只是傢俱比起周府的來略舊損些,衣櫥窗門床架都是精細雕花,但身上所蓋的和床上所鋪的俱都是嶄新的一套,繡著翦春羅的粉色緞面。半高的鏤金櫃子上放著一個古樸的小鼎,裡頭冒出嫋嫋青煙來,淡淡的香味充斥了整間屋子,聞起來說不上來是什麼花香,清幽淡雅。
她匆匆忙忙地就著門口架子上擺放著的盆中的水洗漱一番,見窗下桌上還放著梳妝盒,開啟取出梳子來對鏡整理好頭髮就往外跑。
門外是一個荷池,石橋從荷池穿過。此時正值五月,荷塘裡的荷花還沒有開起來,一片綠油油的傘狀葉子,好不養眼。
園子是大,一路上鬼都沒有一個。園中種植著各種植物,竹子最多,並且一看就是時常有人打理,只是假山樓閣少了些,看起來頗為質樸,卻也雅緻清靜。
中午的陽光斑駁地照在石徑上,湘竹的影子投在旁邊的白牆上,搖曳不止。
周圍太過安靜了,她有些不安,說不定這是一個海市蜃樓般的幻象,她一定是在某種情況下——比如從明朝穿越回去,但因為身材不夠纖細而卡在時光隧道里了。
她使勁地掐了一下臉,痛得眼淚都快出來了。又繼續往前走,穿過兩個苑子,便看到一間隱在竹子中的屋子敞著門,隱隱傳來說話聲。
她鬆了一口氣,急急忙忙地跑過去。
走近前去,只見門口懸著的牌匾用行書寫著真月堂三字,這行書峻峭流利牽絲縈迴,正是她臨了許久的出自文徵明手筆的字型。
這裡大概便是文徵明的家了。
她回想頭一晚在唐寅家中喝得人事不省,定是周文賓和唐寅找人將她抬回文府,這不是太丟臉了麼?這哪裡像一個女子該有的舉止行為?真不知唐寅與文徵明這兩位才子如何看待她。
她想得出神,腳下絆了一下,朝前撲去摔了個嘴啃地,“哎呦——”她膝蓋磕在石階上,手掌手肘也擦破了,疼得厲害,一時爬不起來。
一雙手將她扶起來,道:“忙什麼你這丫頭,可疼麼?”正是周文賓的聲音。
“公子,我一個人也沒看到,還以為我卡時光隧道里頭了”顧湘月抬起臉來,正前方站著一個人,右手拿著毛筆,一臉愕然地看著她。
當看到此人時,她渾身的血液頓時都湧了上來,一顆心歡喜得幾乎從胸腔裡跳出來。
他不是別人,正是她時時夢見的那個幫助過她的書生。
作者有話要說:
☆、吳中四子
此刻他亦已認出她來,神情更是錯愕,俊秀的臉上一片泛紅。
周文賓看看她又看看那書生,笑道:“湘月,這是衡山,我經常與你提起的四行書生文徵明,休要失了禮數,快快見過衡山。”
原來他就是文徵明。
想起自己拿著他的書信琢磨了許久,偏偏不知他就是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兒,不覺感慨這神奇的命運。
他是文林的兒子,初遇時卻穿著一身打了補丁的棉袍,倒像個窮秀才一般,不想竟是知府公子!
想到她還跟周文賓說過文徵明原來的名字真土的時候,不禁一陣慚愧,若知道文徵明就是自己喜歡的人兒,無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