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必須要死的男子,心中冰涼到了極致,臉孔卻浮起了點點笑意。
她看他,對他笑,看見他漆黑的眼眸湯起了春水,抹不去的柔情,剎那間,彷彿凋零枯萎的春花,重回枝頭。
高臺的四面,燦起了煙火,樂聲漸息,這一隻舞到了盡頭,她在這一刻輕然旋身,不在看他,指尖開出最後一朵青花。
池穆風,這便是為了你跳的舞,算是我在你死前送給你的禮物,讓你帶著最美的記憶死去!
她微俯下身,微闔著眼,可是,暮然間,空靈悠遠的瑤琴之聲揚起,誰在撫琴?她微蹙了眉,想著是不是應該起身離開?
鬢邊,那琴聲彷彿是從萬丈紅塵之外、亙古塵封的靈魂深處撫出的,默默流淌著想念,寂寥,孤獨!
臺旁的一個樹,似是為琴聲心動,兮兮而動著,冷夜碎影紛紛落下,閣中搖曳起玉白的光芒,似萬千玲瓏雪花從那不見身影的撫琴人指尖撫出,恍然恰若從來遠離塵世的千山高處飄飄而來。
‘瓊之泠泠,燈之慼慼,瑤之萋萋,九重之寥渺風之汲汲,暗香浮動,酒之清冽,紅塵吻子眸山之巍巍,水之寂寂,冰之皚皚,千山之暮雪’
是雪殤!
夜離影驚覺,原來是自己喜歡的曲子,這次這人彈得如此的心瞬間中了魔障,不由的舞動起來,不需模仿他人的舞姿,全憑自己的感覺,任由自己的身姿隨著那人的琴聲而動。
明明間,彷彿回到了蝶谷,在銀白瀑布前,在碧草芳花間,有蝶舞紛飛,有漫天霞光,有她隨心隨意的舞姿,有她無憂無慮的快樂,和世上她所可以體味珍視的唯一感情,世人稱之為親情!
閣中,剔透玲瓏的雪花凌空飛揚著,奇異的幽香從女子身上瀰漫開來,如此契合,似夢似幻,琉璃斑駁,眾人先震後痴,此時此刻彷彿飲了瓊漿玉露般,只剩迷醉!
若是此女子的第一支舞是天下第一,眼前的這支便是不該人間!
瑤琴,尾音堪然,消失在夜風中!
舞姿,緩緩而止,她嘴角泛漣漪!
閣中,沉寂漫漫,眾人忘了反應!
二樓,啪的一聲,刺醒了她的意識!
夜離影舉頭看向池穆風,只見他手中的瓷杯已然脫落,玄色衣袍淋溼了一片,地上凌亂著碎片。
該死!夜離影罵道,是不是剛剛自己的表現穿幫了!!究竟是誰突然撫琴?
二樓有一處,暮然,響起了掌聲,她側眸去看,無需一秒,渾身僵硬,那是誰?那個,閒閒倚著鉤花欄杆的,身穿冰絲月藍衣袍,嘴角凝著魅惑笑容的男子是誰?
閣中,掌聲層疊而起,如浪花肆意向她侵襲,有人大笑有人稱好有人讚美,可她全然聽不見,她的眼眸她的心只是裝著他,只有他,隔著人潮,隔著人語,隔著眼前猝然濛濛而起的水霧!
他說,留在我身邊,那也不去,好麼!
他說,你該知道,我要找你,便是你到天涯海角,我也找的到!
可是,你也說了,你再也不會理我,再也不會管我你已經離開了我?為什麼出現?為什麼偏偏在這個時候出現,知不知道,這樣對我很殘忍!我,和你沒有任何的關係!沒有關係!
纖削的指尖朝掌心刺了刺,微微的疼卻疼的清醒,她眨了眨眼睛,逼散水霧,朝那玄衣男子望去,朝池穆風笑,這一刻便是隻能朝他笑。
☆、第十三章 蠢女人!
她許久的站在高臺中央,眾人見她倩影一動不動,眼眸直直的望著二樓一處,隨即好奇的順勢望去,這一望更是驚歎無比,她望著的人不正是池穆風嗎?
彷彿一切又回到了數年前的那個夜晚,同一個地點,同一個名字,同一只舞,相同的兩人,同一個情景
青衣女子緩緩抬起了手,摘下發間的那朵青花,池穆風穩步走出珠簾巋然而立,他俯視她,她仰視他,皓腕一揚,青花從她指尖飛出,在夜空碎影中朝那男子擲去,銀鈴丁靈,聲音冷凌,“我的舞是為你跳的,今晚以後,再也沒有別人可以看見,從此以後,我只為你一個人跳!”
青花,幽然劃過眾人頭頂穩穩落到池穆風掌中,她嘴角,含著濃濃的笑,眼角,那月藍衣袍卻泛起冷冷的火光方九朔,這次,我調|戲了一個男人,你說,有不有趣?好不好笑?可是,反正,對你來說也不所謂了,是不是?
廂房,清冷淡然的香味如絲縈繞著,夜離影靜坐在一張桃木桌旁,桌上擺著幾碟精緻小菜,一盞青瓷酒盅,兩支青瓷杯子。
她在等池穆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