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離影斗大如牛,自己居然沒有習毅講的故事好,那個毛躁的俊朗少年怎麼看也不像是會講故事的。
“西邊有一個很大的湖,湖裡有一隻蚌,那蚌練成了精”那輕緩的聲音從她身後傳來,還沒有回頭,暖暖如雲的綻開的錦被從肩頭落下,她側眸看見那一抹雪白衣角,扯過被子裹緊了自己,沒說話。
阿尤望見阿爹來了,怯怯的嚷著要阿爹講故事,慕雪便接著給他講故事了
“習毅給阿尤講的故事都是你教的罷?其實你還是很喜歡阿尤的罷?”
故事講完了,慕雪正將熟睡的阿尤朝床裡頭挪著,看她,“你還和混蛋,唔,白痴說話麼?”
“我不知道,是你自己說,你恨阿尤的,你要送阿尤走。”她低頭喃喃。
“阿尤出生的時候,我是恨他的,可是,他是阿錦用生命留下來的,我的骨肉,我怎麼會一直恨他,我只是因為”他笑了下,“因為我連自己都照顧不好,怎麼可以照顧得了他,所以才將他送給父親照顧的。”
“那麼現在呢?”她看他。
他緩緩伸手將她身上的被子卸下了,鋪在外側,掀開一角,說著,“現在有你了,你會把他照顧的很好,不是嗎?來,快躺進去,睡覺罷,小心受了寒”
夜離影掃了一眼床鋪,“你就讓阿尤一個人睡在裡頭?”
“不然?”他疑然看她。
果真不是當爹的料子,夜離影從床內側鑽進阿尤的那床被子,“當然是抱著他睡,你自己一個人睡外面的那床。”
夜離影將阿尤擁進懷裡,發現慕雪也默默的寬了衣躺了進來,她想了想,輕輕將阿尤推到他懷裡,“你介意?不然你抱好了?”
“其實,我本就是想著我抱著他的。”他說。
“”
*雨水打溼的泥濘小路,夜離影不知道自己滑到了幾下,天色漆黑如墨,她渾渾噩噩的行走著,不知道這裡是哪裡?
她很想看見光明,然後,前頭的天空忽而亮了,那是被赤紅妖冶的霞光染成了血色,慘淡如輓歌。
鼻尖驀然漂浮了幽香,有一株一株的植物從她豔紅的衣襬處飛快的生長起來,她挪動了下,居然是一株株妖異濃豔的曼珠沙華,她抬頭,周身居然已經長滿了曼珠沙華,有風從遠處吹來,彷彿血Lang一層疊著一層,是蝶谷?!
夜離影終於意識到這裡是哪裡了?可是,她為什麼會在這兒?未及思索,身子忽然又熱了起來,舉目而望,原是那遙遙不及的盡頭早已燒成了火海,那觸目驚心的火焰正在朝她過來,呼吸急促了,她想拔腿跑,可是腳步被無數曼珠沙華的藤蔓絆住了
額頭,還有個灼熱的溫度,像是天空繁星化成火星子,直直的朝她墜下,夜離影猛地抬手去拍,啪的一聲巨響,她驚醒了。
是夢她嘆了聲,眼睫處是慕雪一張離得幾近的臉,那剔透的臉頰上赫然有她留下的五指印,她微眯著眼朦朧看他,“雪,是你麼?”誠然,她還沒有大醒。
慕雪微微直起身子,臉龐劃過一抹不自在的淺桃色。
木窗有淡淡輝光緩緩的射入,夜離影此刻看清了,現在是白天了,慕雪如往常一樣早就起床了,而她也如往常一樣窩在暖暖的錦被裡。
“阿爹,阿爹,哇哇”
懷中有圓滾滾的小東西動了動,阿離這才想起懷裡的抱著個娃娃,顯然那睡意朦朧的小臉也是剛醒的,此番娃娃正捂著眼睛,一雙水汪汪的眼珠子卻從指縫間溜達著看看他爹,小嘴蒙著被子悶悶道,“羞羞,阿爹剛剛”
慕雪重重的咳嗽了聲,只道,“唔,早飯剛做了好,是皮蛋瘦肉粥”望了一眼阿尤,“還有桂花糖,棗泥糕。”
阿尤呼啦鬆開眼睛,滾了滾小喉嚨,要說的話都扼殺在搖籃中,嚷嚷,“我要吃,我要吃。”
“先穿好衣裳罷,”慕雪一附一仰間,雙手多了一套淺藕色的小錦衣,夜離影望著他手中的衣裳,由自感嘆著這手工果真不好,現在的成衣店都是怎麼呢?
阿尤盯著那衣裳又哇了聲,忽而跳起,小手極快的扯過衣裳又鑽進被子裡了。
夜離影莫名其妙的看著阿尤在被子裡鑽啊鑽的,十分不自在,朝慕雪道,“那什麼,我替他穿衣裳,你先出去好了,”側眸看著床邊幃簾尾端的金黃穗子,淡然,“啊,早飯麼,不知道可不可以順便,方便的話,要一碗豆花?”
額頭暮然一暖,順著那蘭芝銀線的袖袍,他精緻的手指正握著羽白的手絹,細細擦拭著自己額頭,她這才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