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河東柳適之子?”元秀略一思索道。
“阿家真是好記性。”昭賢太后的堂侄、王家二十二郎王子瑕在旁溫文爾雅道,元秀略一點頭,道:“都且過去吧,五嫂有些事情要晚點來,著七姐與本宮在這裡幫看一看。”
見元秀沒了談興,況且這會也不是說話的時候,幾人忙拱手退下。
那柳折別不知道是不是頭回進宮,離開後卻還回頭看了她們幾眼,似有戀戀之意。
昌陽見附近無人過來,便附耳調笑道:“柳家三郎莫不是對九妹一見鍾情?”
元秀冷靜道:“七姐喪中依舊面若桃李,只怕柳三郎看的是你。”
昌陽聽她提到喪中二字,遂訕訕不敢多言。
卯時三刻,東方曉色破雲,人漸漸多了起來,元秀招手叫過一個附近的內侍:“邱副總管呢?”
“回阿家,奴這就去請!”
不多時,內侍帶著一個年約不惑、面白無鬚的男子過來,這男子臉色因操勞有些憔悴,目光卻炯炯有神,氣度很好,到了近前,不卑不亢的行禮:“阿家見召,不知有何吩咐?”
“大家至此未到,可著人去問過?”元秀道。
邱逢祥點了點頭:“大家須臾便至,還請阿家放心。”
正說著,外面魚烴已經引豐淳入內,附近的人都欠身行禮,豐淳臉色蒼白,眼下青黑色濃重,看得元秀又是心疼又是惱怒,她丟下邱逢祥,上前輕聲道:“五哥昨晚可是睡不安枕?”
豐淳沒聽出她話裡的意思,安慰道:“我無事,倒是你瘦了許多,回頭叫你五嫂著太醫給你好生調養一下。”頓了頓,他壓低嗓子,“今日你不必出宮,也別管那些規矩,且回鳳陽閣裡好好睡上一覺,若有人羅嗦只管告訴我。”
元秀見他這般關心自己,心下感動,但還是提了提:“聽說趙麗妃身子不妥,五哥探望歸探望,也要自己保重才好。”
豐淳一怔,正要說什麼,這時候邱逢祥過來稟告道:“大家,河北弔唁的人到了,正在承天門外求見。”
“五哥,我去了。”元秀垂下眼簾道,豐淳眉心微現褶痕,頓了頓,才說:“嗯。”轉身去詢問來使的情況。
元秀看著他的背影,神色有些黯然。
天下還是李家的天下,但自從玄宗寵信佞臣,導致國中生亂,甚至於長安淪陷,不得不向異族求助以復都起,曾經威儀赫赫震懾萬國的夢唐開始走向衰弱。
原本為了開疆拓土實行的屯軍制,到現在卻成了尾大不掉儼然割據的藩鎮。朝中不是不明白這一點,當年,文華太后的孃家,正因為與西川節度使往來甚密,被人告發,即使當時豐淳已被立為太子,文華太后還懷著幼子,憲宗依舊聽從了其時宰相杜青棠的諫議徹查到底,並處重罰,以震懾那些與藩鎮勾結的朝臣。
只是
憲宗之前的幾位皇帝,諡號都不太好,談不上無道,但對於一個帝國的執掌者而言,碌碌無為也是一種昏庸。憲宗節制善省、堅忍剛毅,是一個合格的帝王,可他在位時間不長,登基時已經而立之年,去世時不及半百。十年略出頭的時間,對於已經形成了百年之久的藩鎮而言,除了一些試探敲打,根本來不及做太多。
而豐淳為太子時雖然出了名的聰穎機敏,但在執政角度而言,他還太年輕,登基兩年,幾經折騰才換掉了杜青棠,把自己的老師韋造推上相位,昭賢太后崩逝前,元秀記得豐淳似乎在忙著收拾杜青棠的殘黨,長安方寸未入手,又何談萬里外的藩鎮?
如今對這些節度使,也只能先安撫了。
豐淳在這裡,就用不著她來操心主持了,元秀便回到公主行列中去,昌陽卻是在豐淳才進來時就已經回列了。
看到她回來,排行第八的東平公主轉過頭:“五嫂到現在還沒來,九妹你可知道原因?”
“五嫂有些事要與大姐說一下,等等就到了。”元秀答道,“七姐沒告訴你嗎?”
“七姐走著神,哪兒還聽得到我們問的話?”東平嗤笑了聲,示意她自己看,元秀不用看也知道,必是因為崔風物的緣故。
雲州公主行十,只比元秀小一歲,正好站在她身後,此刻插嘴道:“九姐,五嫂有什麼事非得這時候說?五哥都到了,她身為皇后卻還沒出現。”
“五嫂大家出身,什麼時候該做什麼事比你我都清楚,她這時候說自然有其道理,五哥都沒說什麼,你豈這般議論嫂子?”元秀不悅,輕叱道。
雲州立刻紅了眼圈:“我不過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