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拂日還沒說話,燕九懷已經幸災樂禍的笑出了聲,悠然道:“聽了這句話我才覺得公主到底還是公平的。”
“我與燕郎在此有約。”杜拂日很平靜的說道,“為防損及貴主清譽,信是託裴灼以其妹裴二十四孃的名義送至別院的,貴主應是未看就給了燕郎?”
元秀皺起眉:“你既然回信給燕九懷,為何不與本宮說一聲?”
這話才問出口,便見燕九懷古怪一笑,杜拂日躊躇了下,沒有立刻回答,但元秀自己很快反應過來——杜拂日為了防止傳出不必要的謠言,連給燕九懷的信都是託了裴灼再用裴二十四孃的名義往紫閣別院送來,而不是杜家自己的信使,他寫信給燕九懷,或者還可解釋,若還要帶給元秀信箋,恐怕裴灼都會懷疑,燕九懷不過是個幌子
“十二郎約燕小郎君深夜到這瀑布下,不知有何要事?”元秀蹙起眉,追問道。
燕九懷嘆了口氣,像是自言自語,偏生這邊三個人都能聽到他的聲音,悠悠道:“所以,我從來不肯讓一讓公主,只因我知道,一旦對她讓了一步,她必定還指望我讓第二步,如此,一直要對她言聽計從了才行,有道是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看來,十二郎究竟是要做英雄的。”
“燕郎。”杜拂日看了他一眼,對元秀道,“我約燕郎前來,是為履行前約。”
“前約?”元秀看了眼燕九懷,淡淡道,“十二郎是君子,本宮倒不在乎做一回小人,刨根問底了——不知道十二郎與這市井兒有什麼前約?”她忽然變了對燕九懷的稱呼,也不獨是對燕九懷不滿,更是暗指杜拂日與燕九懷之間身份的差異,這時候士族固然不及魏晉那樣高高在上,卻依舊驕於平民,尤其杜氏在本朝可謂是名聲隆重——城南韋杜,去天尺五!
相比之下,燕九懷的身份,卻著實低微不堪了。
“我與燕郎師出同門,雖然師父各有所傳,但終究是同門師兄弟。”杜拂日也不諱言,平靜道,“只是孰為長,孰為幼,各有爭執,因此早前燕郎就提出私下比試一番,三局兩勝者為長,只是一時未能尋到合適的時機與場地,這會趁燕郎在終南山,正好了卻前約。”
元秀怔了一怔,早先在崇義坊與杜青棠見面後,她就知道杜青棠與燕九懷關係匪淺——這兩個人,同樣帶給她狡詐的印象。但她卻沒想到,看起來一派君子之風的杜拂日,居然與狡黠無常的燕九懷師出同門?
然而燕九懷聞言,卻立刻冷笑道:“師父收你那是迫不得已,若不是杜老狐狸覷著師父言出必行的性情,無恥下套,你憑什麼拜在師父門下?師父當年可是答應了只收我一人!”
杜拂日微微一哂,也不與他爭辯此事,道:“燕郎,你年紀本比我要幼”
“公主的年紀似乎比我也小一些,若叫她來做門中大師姐,你可心服?”燕九懷翻了個白眼,不屑道,“閒話少說,你到也到了,救人也救了,念在公主的份上,方才我出手已經留有分寸,你也未受傷,想來可以開始了吧?”
聽了他這番話,元秀眉心一動,恍然大悟!
“這是你我之事,與貴主無涉,如今夜深寒重,你還是先把貴主送回別院,改日再約罷。”杜拂日話音未落,燕九懷已經露出一個古怪的表情,指著元秀道:“杜十二,你且問一問公主殿下,如今恐怕我走近她身旁,公主就恨不得掐死我,又豈會再要我送她回去?”
他笑嘻嘻的說道:“還是你送吧,順便,向公主借張弓。”燕九懷摸著下巴,微微眯眼,毫無誠意的道,“畢竟方才我出手試探時,一個不小心,將你的弓弄壞了,既然是比試,總要公平,對不對?”
“你利用本宮的性命誘出十二郎在前,趁機偷襲斷其赴約之弓在後,如此卑鄙行徑,還有臉說公平二字?”元秀再也聽不下去,冷笑著搖頭道,“燕小郎君總是有辦法,叫本宮認識到卑鄙二字,本就是沒有止境的!”
第一百九十六章 約戰
燕九懷雖然自恃武力,對元秀的公主身份一直表現得並不太在意,然而真正傷及元秀之事卻是不敢做的,別說他身後有迷神閣、探丸郎這兩個勢力的拖累——這兩個勢力在正常情況下或者會是他的實力,然而面對皇族,卻也成了羈絆,更何況,在長安,單是與元秀身邊人打過照面的,還有一個孟破斧,並秋十六娘。
這也是元秀雖然對他有所防備,卻依舊預設他在自己身邊所謂保護的緣故。
然而今晚燕九懷的行為卻十分古怪,不但將元秀強行帶出紫閣別院,甚至還封住她的穴道,將她丟入深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