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8部分

承熙三年二月初六,春分,承熙三年第一次大朝。

待眾臣齊集,皇帝升殿畢,未等皇帝、重臣說話,殿中侍御史江蘊月撲通一聲跪倒,行三拜九叩大禮,朗聲道:“臣,御史臺從七品殿中侍御史江蘊月越級上書!”。

原本滿朝的安靜,這下更是靜的空氣凝結。

皇帝趙恪眉頭一挑,卻隱於珠璣,只淡著聲音:“哦?江御史也越級上書?”,聽不出情緒,聞不到喜怒

下面江蘊月伏在地上一動不動。

趙恪抬抬手,蘊月的奏章便奉在他面前:《風聞言事疏》。

接過奏摺,細細看了一回,趙恪卻突然站了起來,表情將信將疑,欲怒不怒,隨後拎著江御史的奏摺,在龍椅旁來回了兩步,只“哼”一聲冷笑,拂袖而去,忙不迭下跪恭送的滿朝文武目瞪口呆。

皇帝突然離開,旁邊的內侍驚得連“退朝”都沒唱和。好半天,蘊月聽聞嗡嗡的議論聲,暗罵一聲:“龜孫子!”,晃悠悠站起來,掃了掃官袍上的褶子,看見地下眾人亂作一團,聳聳眉,閃人。

趙恪回到明德殿,坐在御案前,靜心片刻,又再一次翻開江蘊月的奏疏,細細看了起來。兩刻鐘後,抬起頭來,把奏疏一推,站起來溫言道:“這倒叫朕為難了!”

說罷又轉頭:“得喜,今日事繁,朕倒想靜靜心,你筆墨伺候著,朕也畫兩筆。”

不一會趙恪在徽州宣紙前橫看豎看以佈局,正要下手,內侍又進來報:“啟奏陛下,中書省同平章事古光大人、樞密院正使文重光大人求見。”

趙恪眉頭不抬:“宣。”

不多會,古光、文重光進來行禮。

趙恪只笑著點頭:“兩位愛卿平身,朕任性卻為難,兩位也看看江御史這摺子吧。”說罷手腕一轉,落筆似重若千鈞,全然毫不遲疑的揮灑,在了紙面卻是霜毫輕攬、淡寫淺描。

古光、文重光兩人看過那道《風聞言事疏》,只面面相覷。

不一會古光跪下來:“陛下,此事風聞言事也是前朝舊制,先帝時候便已廢止,江御史此疏難免有明知故犯之意。”

趙恪耳動手不停,只“嗯”了一聲。小半會又停了下來,若有所思看著手中的筆,隨即在筆架上選了遼東狼毫,一面醮墨,一面說道:“古卿家也有理。”

那邊文重光聽得趙恪的這個“也”字,心中兩面掂量,一時難以權衡:“臣以為此疏雖沿用舊制,所陳亦多有荒誕,然其情可察、可憫。”

“可察、可憫?如此朕便細察其由、詳憫其情吧。”

說話間,趙恪筆下一隻滿插萱草的美人壺躍然紙上,一旁題跋:瓶,潤而不膩;草,謔而不佞;謀而不私,器容萱芳也!

趙恪做完,退出一步,細細看了自己的作品,頗為滿意的點頭,才又對兩位說道:“此事朕以為需傳諸文武百官,尤其事涉之官員。朝中二品以上大員,朕更想聽聽他們的意思,兩位大人以為如何?”

古光、文重光四目相交,才齊聲應承,便退了出來。

不多一會,趙恪吩咐:“得喜,這畫朕做得倒也順心,卻不知到底如何,明日干了你著人悄悄的送給景怡郡王,請他給朕評評,記得,輕著點,別讓人知道了笑話朕畫技不佳。”

第二日,趙恪於明德殿召見朝廷二品以上大員。隨後單獨召見御史大夫鄧煥。緊接著皇帝趙恪詔令翰林院抄錄江蘊月江大人的奏疏,分發至諸官員。

一時間江蘊月江御史及其《風聞言事疏》聞於官場。諸人議論紛紛卻觀望成風,氣氛低垂。

按理說這時候的江小爺理當兩股發顫,忐忑等待自己的最後命運。不過咱們的江小爺真一奇人!奇就奇在,人家依舊每日四更天準時在御史臺露面,不緊不慢處理著手頭的公務,隻字不提自己寫的那道奏疏,任是誰來刺探軍情,一律嬉笑敷衍了事。

這樣的江小爺,看的章方兩御史一愣一愣的,章淳老兒拿梳子的手數度停頓;張挺連連抹汗,連聲稱道:“高人!高人!”;孫繼雲氣倒還是敢噴,卻是對著自己,只低聲嘟囔:“怎、怎、怎麼就、就沒、沒想到”;連林澈這樣的大佬都走過來拍拍咱們小蘊月的小肩膀

鄧老兒比較慘,一夜之間面色慘淡,老了十歲都不止,連走路都不成體統,見到了御史臺諸人,拱手高過臉面,只連聲道:“老夫慚愧、慚愧啊!果然是江山代有人才出!慚愧、慚愧啊!”。

一番話情狀一番感慨,諸人看在眼裡聽在耳中,味道差之千里。章淳大約兔死狐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