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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方大同的眼睛更是賊亮,柴鬱林從此眉頭緊皺,袁天良整天閉目養神,唯獨張挺悄悄抹了眼淚,而孫繼雲扶著鄧老,跟進跟出,祝酋英卻成了一臉悵然。

漢河楚界,可謂涇渭分明卻時時變幻了風雲,蘊月在一旁看得清楚,心中什麼滋味,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國士無雙

春夜裡御史臺孤燈一盞,燈芯卻爆了又爆,像是個好兆頭。

鄧煥攤開翰林院抄錄的《風聞言事疏》,又細細看了起來。

“我,江蘊月,從七品小吏,綠色的羅衫,上面不過一點點大的小繡花,真是低微到極了,但小心小肝的我心懷國家、胸裝人民啊!請皇帝可憐可憐我這片心意,聽聽我的小嗓門吧!

“我聽說前朝的時候御史臺的官員能‘風聞言事’。一個官員要有半點兒陰謀的風聲傳出來,就別指望當官了。因為御史臺的招風耳就是沒有一星半點證據,也能把人趕回老家賣紅薯去,這是不是太狗血呢?不是的!因為真正的高人啊,跟聖人差不離了,所以別人連風言風語都沒地兒說去。

“現在我聽說御史臺的鄧老兒同柴鬱林這個暴躁的酷吏,以及袁天良這個粗魯的武夫勾結,貪汙禁軍的資費呢!我不懷私心,勇敢用力的上諫,奏請皇帝再也不要讓他們當官啦!

“為什麼呢?風聞言事!有殺錯,沒放過嘛!皇帝你想想啊,萬一真有這樣的事,你皇帝小兒的江山就毀在這兩條大蟲的手上啦!

“小吏我也不是胡攪蠻纏,完全是為了皇帝,一片忠心可昭日月啊!再說了,現在御史臺中為了這件事情,官員間相互攻訐,究其原因也是鄧老兒、柴鬱林袁天良這些人不懂謙讓、人品有問題嘛!風憲之地,言事為公,怎麼能讓這些有私心的人待著呢?請皇帝還是讓他們洗洗睡了吧!

“我嘛,從七品小吏,只比朝不保夕的販夫走卒好一點,沒了頭頂這烏紗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之所以大膽到這樣說,實在是忠心到不能再忠心的地步了。冒著掉腦袋的危險,我手捧直腳襥頭、綠色官服,在家裡坐在席上,等待皇帝降罪。

“臭小子!”鄧煥一面看一面忍不住笑出來,卻又是自言自語的罵:“倒長了雙毒眼!坐席待罪?我看你是連官都不想做了”

說罷,嘆了一口氣,笑容凝在嘴角,只看著燭火兀自出神,不覺間,濁淚潸然而下。

“咯吱”一聲,一雙官靴探了進來,鄧煥慌亂回神,正要掩面拭淚,卻又發現是自己的老部下臺御史張挺,便也不再掩飾,只舉了袍袖,輕輕地沾了淚水:“老了!看多一會摺子這眼睛就流眼淚,倒成了總角小兒了。”

張挺低了低頭,緩步走過去,在鄧煥身邊站住,舉手磨墨:“大人還記得?當日遇著寧熙黨爭,您那會還是位監察御史,張口千言,下官一個主簿,磨墨不及、筆下不逮。”

鄧煥點點頭,嘆道:“一晃三四十年了”

張挺欲言又止:“大人”

鄧煥抬頭看他,滿室的昏黃,一屋的寂靜幽清,淌過了無數的崢嶸歲月,當白雪沉落在鬢邊,便又是一代新人換舊人:“不必多說,我這就要上摺子了”

張挺一躬身:“便讓下官再當一回主簿,為大人下筆吧。”

鄧煥點點頭,慢慢踱步:“臣御史大夫鄧煥頓首伏罪”

張挺小心翼翼下筆,不自覺鼻頭酸楚,只頻頻用帕子擦著臉,唯獨怕自己的眼淚染汙了鄧大人最後的一份奏疏

疏成,鮫紗溼透。

說話間,孫繼雲也踏了進來:“是、是哪、哪位大人、人?”

鄧煥微微笑起來:“倒成了咱們三人道別!也罷!”

孫繼雲大吃一驚,趨步上前:“大、大、大”

鄧煥揮手,落在孫繼雲肩上:“繼雲,我這就要走了,你不要出聲,也不要說話,只聽我說完!”說罷又看了張挺一眼。

張挺應聲站起來:“大人請吩咐!”

“繼雲,你耿直,張挺,你忠厚。我這一走,就靠你們為臺中的晚輩們保駕護航。御史臺素日情景,你們瞭如指掌,我所思所想所行,你們都要體諒。繼雲,你日後凡事要多用心思揣摩,對蘊月、酋英兩人多予磨練。張挺,你要時時維護好這兩個孩子,尤其酋英,多加忠厚勸解陛下大業,幾十年情意,我都託付你們了!”

“大人”

承熙三年三月,御史大夫鄧煥上書,自言德行不恭以致流言四起、同僚攻訐,請皇帝允其出世,令奏請褫奪柴鬱林、袁天良等人監察御史職務。

一石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