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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部分

迎華、蘊月趕上翠雍山時,在草廬的院子裡,他們看見他們的父親抱著他們的娘,兩人沐浴在春日溫暖的陽光下,四周,是欣欣向榮的菊花葯圃。

此情此景,蘊月依稀見到,二十多年前,翠雍山上,一個病弱青年,一個修行少女,相對談佛論藥。時光那樣靜好,一切雋永到他們永生不忘。

他父親扶著他娘,一把篦子,從頭梳到尾,那縷青絲,便到了白頭。

“由之我記得你說過,小時候婆母也為你梳頭”

“是後來我在這兒為清月洗頭”

“我若走了你別難過,回中州,迎華陪著你,婆母會明白你”

“”

蘊月與迎華流淚,待立在小院的柵欄外,不敢去打擾。

輕輕梳好了頭,雲鬢鬆鬆綰就,斜斜插根素玉簪,由之倚在清月身旁坐著:“孩子們來了。”

清月轉眸,朦朧間見兩道如玉身影,她細細看了一回,輕輕道:“我記得了。”,隨後才說:“迎華,小月”

兩人跪到跟前,哭道:“娘”

清月勉強伸出雙手,任由兒子們握著,感受到兩人的溫暖才道:“迎華,不要戀棧財富,交割清楚,就回中州吧。中州華郡,你爹爹故里,你祖父祖母的墳塋荒草多年你陪著你爹爹,給祖父祖母賠罪,然後著書立傳。你的曾外祖父、你的外祖父、外叔祖,還有你爹爹的恩師方嚴大人,你爹爹的良朋方愍、你爹爹孃親的恩師松風和尚爹孃不能做的事,留給你”

“娘”

“小月不要戀棧權勢凡事因果,都無掛礙,你當順勢而行”

蘊月哭:“娘”

“王爺你等當事之如親父”

一句話出來,迎華蘊月嚎啕大哭,他們終於明白,孃親這二十年的心該是怎樣的披荊斬棘!蘊月爬上去抱著清月由之的腿,哭道:“娘爹爹一定會來的!你等等他,讓他見見娘!爹爹一定不會怪孃的”

蘊月說完,突覺自己語無倫次,爹爹長爹爹短的,說的誰是誰也分不清,他頹然坐倒在地,再也說不出話來。

由之笑笑,卻是聽明白了。

清月聽了倚在由之懷中,一縷虛無縹緲的笑:“由之我不該說對不起真有、三生三世麼我再也不想我不想你們顛簸我心疼你們、我也累了”

由之聽懂了,伏在清月耳邊說:“我知道,我答應你,下一輩子,再也不會那麼累了你等等王爺,等他也這樣答應你”

“趙怡”清月輕喃,眼前錦繡河山,遠處戰馬銀鎧,卻是鮮衣怒馬少年郎

趙怡內心的倉皇,難以描述。

他知道她還活著,而他的掌心,還託著她託付的珍寶。只是當那鴻鵠高飛後,他的心有多空,他說不出。

蘊月常勸他南下,蕭子軒也常說松風和尚的舍利子該回翠雍山安置。可他始終鼓不起勇氣南下。

相見難,難就難在她會為難!如此,相見爭如不見!

然而存戟匆忙上門的時候,從未後悔過的趙怡,後悔的生不如死。

匆忙請旨,匆忙南下,一路疾奔,心頭始終是揮之不去的倉皇無措。

翠雍山下景物依舊,他記得。他更記得,他在這兒定乾坤,逼得由之親自把清月背下山來,交到他手中。那時年輕,一心想要的,從不言敗。後來,許許多多的喪失取捨,他才懂得,當初他那誅心言行是那樣殘酷。可即便如此,他也從未後悔。

燕語素服如幡,靜候在山邊。她眸中的淚,沒有擊倒他。他只是緊了緊手中的韁繩,掠過燕語,直上翠雍山!

園林古樸靜雅,是她的氣息,趙怡棄馬,走得有些踉蹌。

門邊蘊月阿繁跪著,還有另一對男女。

蘊月見他,囁嚅:“爹爹爹爹”,卻是淚痕滿布。

趙怡深吸一口氣,只覺得呼吸也在顫抖。

進得門來,當堂坐著崔由之。

他鬢邊花白,他亦然,但他仍是他!他與他隔了二十年,今日重逢,卻像是隻有幾日不見。

由之淡淡笑著,不發一言,伸出手指了指一側的紗幔:“清月”

趙怡一滯,有些僵硬的轉過去。他有些站不穩,只得左手扶在門框上,便看見輕紗拂動,後有素白斑駁

他依稀回到二十年前的蘊月園,有時他晚歸,她耐不住,也是如此靜謐的躺於紗幔之後。每每,他掀開紗幔,便能見白皙恬靜的睡顏有時她被驚醒,睡眼惺忪的起來,替他更衣,垂首下眉目溫柔,伸手間玉指玲瓏,卻常常一言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