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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部分

暌違二十年的如煙歲月,就在今日的帳後趙怡想伸手去撥開,卻發現自己的手在發抖。他站在那裡,動彈不得,左手已深深嵌入門框。

“清月說三生三世太苦,她心疼,要我們再也不要顛簸。我答應她,下一輩子再也不會那麼累了。只是可惜,她等不到王爺這句話。”

“你還是那麼遷就她。”

“由之把一根素玉簪插在她髮間,下一輩子她的苦,由之還幫她擔著。”

趙怡冷哼,“蘊月!你來!”

蘊月一愣,卻還是站起來走到趙怡身邊。

趙怡從懷中取出一個檀木盒,開啟了,一支華麗又雅緻的梅花步搖微微顫動。趙怡將步搖交給蘊月:“去!替爹爹插到你娘髮間,告訴你娘,下輩子再苦,我也會找著她,她也得跟著我!”

蘊月潸然,看了看由之,便低著頭進去,照著趙怡吩咐行事。

聽聞蘊月語畢,趙怡突然覺得胸口一滯眼前一黑,便一口血噴在紗幔上,不省人事。

上天入地的生死兩茫茫,夢裡體會著,體會足夠了!當趙怡醒來時,由之長身站在窗前。那一刻,趙怡不覺得太絕望。

他與由之,或許因為清月而糾結,但若沒有清月,他們彼此也會相惜。

由之知他醒了,回頭對他笑笑,從容走到桌前,緩緩取了桌上的茶盞,飲了兩口,說道:“王爺,別來無恙,到底風采不減當年。”

趙怡動容,坐起:“彼此、彼此。”

“清月走了,孩子們,也都各自翱翔,由之再無牽掛”

趙怡一聽,霍的一聲站起來,可惜,還是晚了

由之口鼻流血如注,頹然癱倒。

趙怡搶上前去扶著,大驚道:“由之!”

迎華、蘊月等人聞聲衝進來,迎華見了大慟,失聲問道:“爹爹,你吃了什麼!”

由之在趙怡懷中,滿襟鮮血,卻淺笑著,斷續道:“附子劇毒,清月時日無多,我早已有所準備清月棄世,由之罪孽深重,了無生趣,不願獨活”

“由之!怡必會為你正名!你又何必”

由之緩緩搖頭:“母親因由之而亡,正了名又如何?西北改革,曠日持久迎華要將營生剝離,談何容易王爺不必冒險由之和清月早說過,不必複姓,只要讓迎華有個正當的戶籍庇護,於願足矣故園裡,母親的墳塋已然修整,由之心事已了,該去向父親、母親言明、賠罪”

“由之!”,趙怡顫抖。

“王爺不必愧疚你我心知,不止為清月故,還有你我一片赤子之心,由之愧疚但無悔也不過與清月先行一步”

“爹爹!”,蘊月迎華兩人同哭

由之伸出手來,拉著兩人:“記著你們母親的話”

迎華蘊月哭著答應:“孩兒遵命”

由之安慰,笑開:“王爺孩子們懂事只是,阿繁探得先帝暴斃辛密日後蘊月、迎華有勞你庇護求、求王爺”

趙怡緊緊捏著由之肩膀,蹦出話來:“不勞你交代!你”

由之笑笑,放心闔目

趙怡抿著嘴,虎目蘊淚,卻始終不垂。他抱著由之,久久不放。

日暮,趙怡平了心緒,親自把由之抱至床上,淡淡吩咐:“發喪吧,讓你們的爹孃同居一棺,共處一穴,歸葬中州華郡。”

杭州西湖泛扁舟靈鷲寺裡拾桂子姑蘇枕上看潮頭

蘊月陪著趙怡,在江南閒雲野鶴般逛著。

蘊月開始不知趙怡的心思,趙怡也並不言明。杭州靈鷲寺、姑蘇得月樓走得久了,蘊月似乎明白,老爹走的都是舊日的記憶。

有時候他在街邊拎著一根尋常的簪子,旁若無人,笑得輕柔;有時候對著一桌子美味佳餚,他卻似笑非笑,無心用膳;有時候聽了酒樓的箏曲,他又微微點頭,似有品評

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那時候,她是秋香衣裳的蓮心微苦,他是金冠緋衣的怒馬少年,而他,是青衣素袍的冠蓋文士。人生在此交錯,成了一切有情,都無掛礙的一生一世

五月,景怡王返京,帶著幾大箱子覲見皇帝。

當趙恪看見那幾大箱子的古董書畫,還有趙怡親手捧上來的那一雙美玉無瑕筆時,趙恪一切瞭然在心。他沉默良久,問道:“九叔,我能為他們做些什麼?”

趙怡沒有理會趙恪的那個“我”字,只恭謹答道:“江氏夫婦一無所求,只願陛下賜江迎華姓‘江’,許其故園歸葬。”

趙恪點頭:“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