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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部分

白衣人看著蘊月有些兒笨拙的樣子,似乎瞭然,自然而然的伸手拉住蘊月撓頭的手,搖搖頭:“果真有緣。既有緣,不遠處便是小友的草廬,小相公可否賞臉一遊?”

那是油然而生的熟悉感,似乎是骨子裡浸出的一抹精髓,喚醒了蘊月深藏地底卻從不知道的記憶,蘊月呆呆的跟著白衣人,心底有一個聲音盤旋不息:我認得他,我見過他,我知道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心底的話,不知不覺的變成了嘴裡的呢喃

☆、新火新茶

“我認得他;我見過他;我知道”

白衣人聞言一愣,停下來攜著蘊月的手,細細的看著蘊月,眼中變幻了三千大千;最後答道:“認得就好!”

四個字;是隔江千萬裡;數盡南歸雲燕不見卿;是看咫尺月影,傾去心血滿池撈不著。

蘊月並不知道白衣人為什麼會這樣說;他跟著白衣人走,心裡湧起一股暖流,恰似當日他爹爹教他執筆寫字時掌心裡的溫厚。

不覺間;夏陽耀眼,山間一處竹樓躍入眼簾。

江先生回頭笑道:“我於此處落腳,裡面的主人是我的小友,複姓慕容,小相公不妨一坐。”

蘊月點頭,跟著進去。

竹樓凌空而起,頗帶有些南方原著民幹欄的意思,樓前悉數垂著竹簾。待拾階而上,發現竹簾後並非屋宇,卻是極寬大又三面通透的亭子,過了這處裡面才是正廳。那樣子倒有點兒像原先那前廊,只是又寬大了許多倍。

亭左側簾外是江山蒼莽,有俯仰問天、氣吞萬里的氣勢。右側依山勢而立,像是巖鷹的利爪牢牢抓住了懸崖。竹簾內建了矮几,上面一隻汝窯素瓶,裡面插了迎風而顫的一捧粉荷,稍近處擺了茶罐,一隻定窯黑海碗,旁一隻小爐正咕咕煮水,几旁幾張竹簟席地而鋪。

蘊月一路失神,此刻見了此處所也不禁心中納罕。這兒端得大手筆!但這主人的癖好卻似乎有些怪。這主人知道用汝窯插花,又將竹樓修得這般大氣,想必也是有些來歷的。何故飲茶只用區區定窯粗瓷?何況還是一隻大海碗?

正想著,一位身著寬袍博帶、僅著絲履、約摸三四十歲的美男子搖著竹扇翩然而出:“哈哈!大哥可是帶了小友來?”

來人態度方達,很有縱橫捭闔之意。蘊月看了那江先生一眼,便施禮到:“晚輩江蘊月,叨擾先生。”

那人執扇略偏身,算是半受了蘊月的禮,才上前攜著蘊月:“慕容冽,表字達一。”,說罷又細看蘊月。

在後面的江先生放下蘊月,徑自笑著坐下:“才出去一會,你就擺開了架勢,你這日子過得逍遙,頗有山中一日的意思。”

說著蘊月、慕容冽也都在幾邊竹簟上盤腿坐下。

慕容冽搖著扇子,輕笑兩聲,看了蘊月一眼,又轉向江先生,說:“我不做那隱士姿態,你也知道。難得當日祖父同方老臨去前還能和解,約為鄰居,傳為世間佳話。可惜自古難兩全之事也太多,既祖父引為憾事,做孫子的,也該儘儘孝道,彌補了老人家的遺憾。”

江先生聽了笑笑卻沒說話,只拿起那隻定窯碗,掀開衣裳,露出白色的褲子,就著膝蓋旋轉一抹,便算擦了那隻碗,隨後又隨意的拿茶罐往碗裡倒了些茶葉,便斟了沸水算是泡茶。

蘊月看著江先生的動作只覺詫異非常,他往日喝茶,自然也不是時時講究,但今日這兩人卻分明隨性已極。

那慕容冽看見蘊月盯著江先生看,心中瞭然,悠然道:“小江相公不曾見得如此喝茶吧?達一這位大哥喝的可是上好的灶前茶呢。只怕用這黑瓷大腕,在世人眼裡也是牛嚼牡丹了!”

蘊月一愣,更是詫異:“灶前茶,矜貴得很”

那江先生端起黑碗,細細的聞了一會茶香,又吹了吹,便遞到蘊月面前,溫和說道:“你試試,仔細燙。”

蘊月接過來聞了聞,只覺得一股清香縈繞在鼻端,久久不散。他略略吹去,發現黑碗裡黝黑一片,哪裡觀得到湯色?更別說看得到茶葉浮動的姿態了,只是隱約有絲條沉浮的影子罷了。

蘊月抿了抿嘴,小啜一口,瞬間茶香充塞四感五官,妙不可言。忍不住,蘊月又喝了兩口,才戀戀不捨的放下黑碗,有些羞赧道:“讓兩位前輩見笑,晚輩行了山路,正口渴。這茶妙香難言,要緊的是喝了口舌生津,真是晚輩俗氣了,還是頭一回這樣喝茶。”

江先生和慕容冽同時笑開。

“前朝陸羽後,天下人豎茶道,水、皿、茶、火,皆有講究。今人探微覓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