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89部分

小道想必日久年深,幾近淹沒荒草間,涉草而過,荊棘劃傷了衣裳。行了大約一刻鐘,蘊月覺得路似乎寬了一些,瑛娘也停了下來。

她放下竹籃,拿出匕首,細細的削去了草叢荊棘,不一會一方滿布青苔的小石碑便露了出來。瑛娘才收了匕首,又取出帕子,細細的擦著石碑,而後在石碑前擺上一隻香爐,燃了上好的菊末,又擺了三盤果品,才轉頭對蘊月說:“小爺,你來!”

蘊月嚥了嚥唾沫,挪了兩步,才看見那石碑上赫然刻著:“先慈李氏玉卿之墓”,左下方又綴著幾不可見的幾個小字:“長女康康敬立”。

蘊月腦中嗡的一聲炸響,幾乎喘不上氣來。

什麼?李氏玉卿?康康?是誰?瑛娘為何帶他來這兒?還有!方才瑛娘為何說他是來這兒尋覓故人?分明是她引著到此處的!

“小爺,既來了,不妨也對先人行個禮?這兒是你外祖母的衣冠冢。”

外祖母又是他母親他從未見過他名義上的母親!爹爹在王妃仙逝後不曾再冊立妃子,因此他母親只有一位,就是林泓家的長女林清月。那他的外祖母,名諱李玉卿?那想必就是鼎方侯李玉華的妹妹了。可是,這和他究竟什麼關係?他成長的歲月裡滿布清月王妃的痕跡,他以為是為他爹爹念著王妃的緣故。但眼下連他的貼身僕人豆子都是清月王妃的故人,最後出了京,還是縈繞不去

蘊月不明白,他一個棄嬰,究竟能和那去了的王妃有什麼瓜葛,這樣糾纏無休。思來想去,隱約又覺得中間醞釀的事絕非獨獨牽涉他老爹那麼簡單,似乎還與他有絲絲聯絡,是這樣麼?此種念頭一生,蘊月渾身火燒般的難受,便漸漸就生了憤怒!他一轉頭,眼光就犀利起來:“你究竟是什麼人?千里引我至此是何緣故?”

瑛娘被蘊月突然的變臉嚇了一跳,只抿抿嘴:“小爺,這兒是你外祖母的衣冠冢,你既到了江南,也該拜祭一番。”

一句話說的蘊月心頭火起,面上一沉,厲聲道:“你也懂喊我一聲小爺!我還是你主人呢!我出杭州府是為辦差,你一個僕人,就敢不問我的意思,引著我進這深山密林!莫非你想暗害於我?還不說實話麼!”

瑛娘結舌,她一直以為蘊月性子溫和,不想蘊月說變臉就變臉,後面又聽聞那句“莫非你想暗害於我”,急得直掉金珠,不由分說的雙手搖著蘊月:“我怎麼會害你!小時候我還”話到此處,瑛娘突然咬了舌頭般斷了話,滿臉通紅的站在那處,不知道要如何往下接話。

蘊月眯了眯眼,小時候?瑛娘小時候和他有什麼關係,他勉強壓了壓火氣:“你說什麼?”

瑛娘紅著臉,睜大了眼睛,微張著嘴,看著蘊月,就是答不上話來。

兩人如此對峙了也不知道多久,直到一陣風颳來,才吹醒了兩人。蘊月抬頭一看,漫山遍野的深紅,原是殘陽如燒。

他回過神來,才發現瑛娘還拉著他的手,面上一抹莫名其妙的痛色,他突然覺得了然無趣,不想更似不敢深究,只拉開瑛孃的手,聲音平平道:“既是蘊月外祖母,蘊月便行個禮吧。”

說罷,蘊月正正經經的在衣冠冢前行了三叩九拜的大禮。

菊香已殘,暮色漸深,瑛娘站在蘊月身後看見蘊月一絲不苟的樣子,突然覺得心一下一下的抽痛。她不是為別人心痛,而是為她眼前的江小爺。

她隱約有些明白,小爺不見得願意行這個禮,只是因為她說了一句,這兒是他外祖母的衣冠冢。他素日知禮、溫和,可他也在忍耐。不覺間,她又掉了眼淚,情不自禁的輕輕說道:“小爺,瑛娘知道你不高興,可我也說不出什麼緣故來。”

蘊月跪著的身子一僵,有些被道破心事般的羞惱。

瑛娘見蘊月不答話,一抿嘴,跪倒在蘊月身側,又伸出手來抱著蘊月的頭:“小時候我也這樣抱著我弟弟。那會我人小,他淘氣,抱不動,只能像這樣湊著他的小腦袋親他他長得粉雕玉琢的,真可愛,我到今日還記得人人搶著抱他的樣子。小爺,瑛娘雖然是個僕人,可見到你,就見到了弟弟。瑛娘真心疼弟弟,又怎會害你這兒爹爹說這兒記著老一輩人的許多傷心事,要讓小爺來看看,或許小爺日後就能明白、想開去”

瑛孃的字字句句,落在蘊月心間,頃刻間,腐草化螢,那焦躁、疑惑竟如同飛螢般帶著融融光芒,不可追的漸飛漸遠。

蘊月抬起頭來,看見落霞漸漸染了暗藍,他暗自下決心,便站起來:“我也不再問你,你既是豆子的娘子,我便信你。”,說罷抬腳就走,走了兩步又回頭,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