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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部分

,則又精進了。小相公往日不曾嘗過這粗茶,今日正好。有可謂且將新火烹新茶,詩酒趁年華。”慕容冽介面道。

江先生靜默,似看不夠的只看著蘊月。

那邊慕容冽笑笑,又說:“道可道,茶,亦可道。我偏舍了那些繁文縟節,取得才是茶。”

“茶道,是為發茶之精微。然茶香非茶,茶色非茶,茶味非茶,唯獨茶才是茶,如此,晚輩解得可對?”,蘊月為慕容冽的放達鼓動,漸漸解了拘束,心思也活泛起來,只微笑道:“也無器皿之形美而誤茶,也無觀色之鮮雅而誤茶,也無步驟之繁複而誤茶,先生喝的是茶。”

那慕容冽笑道:“哈!大哥,小相公通得很!”

江先生點頭,就著蘊月飲過的黑碗,也喝了起來,卻並無半分品的模樣。待喝完了,又往碗裡斟了一碗水,移到蘊月面前:“口渴了便解解渴,仔細著燙。”

蘊月有些不好意思,伸手扶了扶碗,算接了江先生的好意。

那慕容冽見狀眉頭高高挑起又說:“小相公果然人才難得,倒也不枉。”

江先生笑笑,淡淡說道:“王爺用心,教得好。”

蘊月聽了心中一顫,才開始只覺得內裡有無盡深意:“先生認得我爹爹麼?”

江先生避而不答:“天下誰人不識君。”

蘊月擰了眉,滿心的熟悉親切終是讓位於疑惑,思量下,舉杯飲茶掩飾。

此番動作江先生看在眼裡,他搖搖頭,看向慕容冽。

慕容冽點點頭,笑道:“小相公官拜江南六路轉運使,卻留了位王雲隨先生在草廬內,自己掩了行藏,四處巡查,可查了些什麼?”

蘊月一愣,咧著嘴笑:“先生複姓慕容,想必是慕容家的子孫了。”

“哈!不錯!達一乃是慕容先生的玄孫。”

玄孫麼?蘊月戒心頓起,暗罵自己魯莽愚鈍:“慕容先生,失敬失敬!”

“山野守靈之人,何德何能小相公這句‘失敬’。”

守靈?蘊月又驚,此處哪來的墳塋,不外方才方嚴之墳。慕容家的人給方嚴守墳?這!太驚世駭俗了吧!

“若晚輩所記不錯此處也不外荊國公之墓”

“先祖父生前極力反對方嚴革新,為此兩度退出朝堂,小相公,前朝舊事怕是不曾聽聞吧?”

“願聞其詳。”,蘊月的驚訝又壓過了懷疑,一心追問。

“祖父為反對先帝擢升方嚴發起革新而退出朝堂,後寧熙黨爭又為林泓先生的烏臺詩案再次退出朝堂。若論朝堂之事,祖父與方嚴水火不容。可到了鳳元年間,方嚴大人長達十餘年的元佑革新全面廢除,方大人回鄉隱居於武夷山間。兩位老泰山卻於暮年和解,每有詩詞應和。及至鳳元五年,免役法廢除,方大人力辯無果,悲憤而亡。祖父歷遭變故,又驚聞此果,喟嘆人世無常之餘也撒手人寰。兩老生前約定的比鄰而居,終不能兌現。”

前朝舊事或許爭了一輩子的兩人終在行將就木時一泯恩仇了?聽到此處,蘊月心中塞滿自己這三年來朝堂的風雨,滿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小相公可曾聽過方國公生前的‘三不足’論?”,江先生仍用溫和目光鎖住蘊月。

蘊月抿抿嘴:“師傅曾告訴過蘊月,是為‘天變不足畏,祖宗不足法,流俗之言不足恤’。”

“你可有見解?”

見解?方嚴這三句話說的正氣凜然,可惜他死後,最受人唾罵的就是這三句話。他江蘊月小心小肝的,何必去參與評論!“師傅曾雲‘元佑革新,成於此,敗於此’。”

慕容冽眉頭一挑,哈哈大笑:“不虧是御史臺泡出來的娃娃!哈!大哥,你怎麼看?”

江先生不理慕容冽,繼續問道:“所謂成於此,這此是何處?敗於此,又為何處?”

蘊月有點兒被問得詞窮的意思,本想耍些小花招轉過去,但一想到自己在山下一大攤事情,還無處著手,又不免被江先生的問題勾起了興趣。他搜腸刮肚的將近日的巡查捋了一遍,有些遲疑道:“近日四處巡查,又問了王雲隨先生,大抵知道國弱民疲,是為豪戶兼併田地、納稅繁重、徭役繁多,引致小民要麼拋荒田地背井離鄉、要麼賣田墮入流民,致使國庫日漸空虛。”

江先生閉了閉眼睛,輕輕說到:“你見的,三十多年前,方先生就見著了。你聽聽慕容先生的見解。”

慕容冽點點頭:“我與你我與江先生不約而同的以為,成於此的‘此’,乃是那句‘祖宗不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