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反倒齊聲唱起歌來。眾山人趕到鄰近,也停了腳步,見狀俱有驚懼之色。幾番喝間,紋身族人先是不理,後來歌聲止住,縱出一個山女,咬牙切齒,怒指眾山人,連罵帶跳,吼了一陣。眾山人便和她軟語商量。
四虎原本略通土語,聽那意思,彷彿眾山民先是威喝,紋身族人未理。後來又向紋身族人索討一樣東西,如若交出,便可講和放他們出谷。知道這些婦孺絕非蠻人之敵,何以蠻人已然殺了主持之人,眼看擒敵,又害怕起來?猛又聽山樓上一聲暴喝,所有山人全都驚醒出視,正待紛紛下躍。下面山人好似驚慌已極,立時一陣大亂,齊聲吶喊,叫樓上蠻人千萬不可下來,人聲嘈雜,也聽不出喊些什麼,樓上眾山民也真聽話,不特立即不出,已縱落途中的,亦俱慌不迭地逃了回去,於是樓上樓下,千百眾山民都向眾紋身族人說著好話央求。眾紋身族人好似十分堅決,一任眾山民威喝求告,毫不答理。
樓上眾山女見狀,竟似就要死在目前一般,多半掩面痛哭起來。下面眾山民各把長矛、弓矢舉起,對準紋身族人,口裡仍是苦求不已。
到了後來,有一女紋身族人忽然將手往樓上亂指,口中亂叫。所指之處,樓上眾山民俱似喜出望外,立率全樓老少,慌忙躍下。四虎細看,俱是紋身族人未去過的所在,這些山人剛縱下地,那女紋身族人忽又一聲慘嘯,向天跪倒,喃喃祝告。眾山民大約已知絕望,紛紛張弓搭箭,手揚刀矛,齊向紋身族人瞄準。一時刀光矛影,映月生輝,密集如林,只等號令一下,就要發出。眾紋身族人仍然行所無事,面不改色,祝告已畢,從容立起,齊都手握短刀,仰天慘嘯。
樓上二拉見狀,忽然暴怒,狂吼一聲,揚手一矛,朝著為首女紋身族人擲去。他這裡矛正出手,還未到達,眾紋身族人倏地迴轉刀尖,各向自己頸間奮力刺去,刀下人倒,屍橫就地。同時二拉的矛也由上面飛到,樓下眾山民得了號令,都就原立之處,刀矛齊舉,弩箭如雨,發射出去。晃眼之間,眾紋身族人全如刺猖一般,被釘地上,悉數喪命,無一倖免。
亂過一陣,二拉出聲喝住,吩咐取火來燒。樓下眾山民轟的應了一聲,四外跑去。
一會取來許多山柴枯枝,各取火種點燃,避開下風,向死紋身族人身上擲去。人多手眾,頃刻成了一個大火堆,燒得那些山民屍骨爛肉焦,油汁滿地,奇臭之味,觸鼻欲嘔。
四虎見山人發矛擲火,都是相隔老遠,無一人敢走近。樓上眾山民還是哭的哭,喊的喊,惶惶然如大禍之將至。說是受了山民邪法,行動又極自如,並無異狀。四虎方在心疑,忽聽二拉在樓上向下面眾山民發話說:“紋身族人屢次生事惹禍,昨日慘敗,受了神誅,乃是自我。剩下這些老弱婦孺,因恐留此為害,將他們禁閉石洞以內,本想過一二日打發他們走。不料出了家賊,受他勾引,偷開石洞。結果這幾個家賊反為所殺,被他們乘著我們熟睡跑出,行使邪法,暗下毒手,挨家撒了蠱子。雖不一定家家受害,可是人都睡熟,有無蠱子飛入七竅,無法看出。仇人又是存心拼死,無論如何不肯講和,給我們解救。還算發覺尚早,沒有全遭暗害。現時大仇雖然得報,樓上這麼多人卻生死難定,為免後患,本應放火燒山,連人帶樓,一齊燒成灰,才保沒事。無奈谷外還有扎端公和他手下紋身族人給我們惹的一處大對頭,不知何時尋上門來晦氣,必須人多才能抵敵。我打算火只管燒著,但不用死在裡頭,由我率領,帶往西大林內,去找地方安身,晝夜求神。也許仇人已死,蠱子沒了主持,害不死人。過了三日,沒被蠱子飛進七竅的便可分出。就死,也到發作時再死不遲。你們看是怎樣?”被害的都想求活,自是願意。
樓下眾山民見二拉貪生,不肯火殉,頗不謂然,不由起了騷動,漸有出聲責問的,七嘴八舌,亂成一片。
山人酋長向來橫暴,唯我獨尊,從來不許部下違逆。二拉實因怕死理虧,才用好話和大眾商量。見下面眾山民多半不服,知道不用威力壓不下去,勃然暴怒,大喝道:
“你們當我怕死麼?現在全寨一千多人,受害的倒佔了六七成,你們想想哪個人多?按理來說,就該叫你們到西大林去,由我們在這裡居住,想法醫蠱,才算公道。只因我捨不得這個好地方,醫好了病大家還要回來,恐怕萬一蠱子從人身裡飛出來,留下了禍根,沒法子收拾。適才我們在樓上,被仇人用妖法捉弄,昏睡不醒。多虧你們沒等他們把手腳做完,就發覺趕來,有這一點好處,才不要你們出谷,自甘退讓,你們還不識好歹?
我主意已然打定,看哪個還敢說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