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是嬪妾一人所為,與旁人並無瓜葛,娘娘還不要錯怪了旁人。”蕭清婉不答話,只是從袖子裡掏出一紙帳頁遞在文淑容眼前。文淑容不明就裡,接了過去,細細讀去,看了幾行,登時心裡驚懼交集,止不住的兩行淚就流了下來,胳膊頹軟在一邊,那張帳頁就滑落在地。
蕭清婉看著她的眼睛,見她低垂著眼角,只是不住的流淚,便說道:“你母親去同春堂私購避孕墮胎藥物,夾帶入宮一事,你真當做的十分隱秘麼?你自謂無事,便是有事也能一人擔了起來,決不禍及家人。但眼下又如何?”文淑容含淚咬牙道:“是嬪妾失了籌謀,幹事不密,才落人把柄。如今落在娘娘手裡,便聽憑娘娘處置罷!”蕭清婉只一笑,道:“本宮先問你,自來後宮母憑子貴,覬覦龍種的嬪妃如過江之鯽,為何你卻偏偏反其道而行?”文淑容幽幽道:“沒了這孩子,好讓皇后娘娘放心,也多容嬪妾在這宮裡活上幾年。”蕭清婉面露譏笑道:“本宮還道你不至糊塗到如此地步,不想竟還真打的這個主意!本宮自來這宮裡,若非那欺到頭上來的,又幾時容不下人過?前頭已有三位皇子在那兒了,你生與不生於本宮又有多大分別?你肚子裡懷的是什麼還不見分曉,皇子尚且未必就有什麼用處,公主就更不中用了。淑容恁般小心,一意認定了你產下孩子,本宮便容你不下,也未免太高抬自己了罷?”說至此處,她略歇了歇,又道:“你好好的養胎倒沒什麼,你行這般不法之事,本宮倒真的姑息你不得!”
文淑容早已面若死灰,只癱軟著身子,低聲道:“娘娘容不容得人,嬪妾自然看在眼裡。只可恨是成者王侯敗者賊,眼下既給娘娘拿住了把柄,嬪妾也沒什麼好說的。嬪妾任憑娘娘處置,只是還求娘娘寬宏大量,在皇上跟前少言一句,不要禍及嬪妾的母家。”蕭清婉冷笑道:“你真當旁人都是傻子麼著你算計擺佈?你真以為事事皆可如自己心意?本宮若將此事告到皇上那兒去,便是不提柳夫人私相授受一事,皇上也斷然饒不了你的家人,你信也不信?!”文淑容聽了這話,心裡卻犯了嘀咕:她如真是要除掉我,拿了贓物便可傳了掖庭令過來,或使人奏與皇上,卻為何只顧在這兒同我磨牙?莫非此事尚有轉機?
第81章 見疑
文淑容心中忖度了一番,便順著皇后的話道:“嬪妾運道差,犯在了娘娘手裡。眼下嬪妾同嬪妾的母家都攥在娘娘的手心裡,聽憑娘娘處置便是了。”蕭清婉嘴角微彎,朱唇輕啟道:“運道差?你有今日,只道是運道差?”文淑容靜聽下文,果然蕭清婉又道:“你可知道,自你有孕,這宮裡多少人來本宮跟前揭你的私密?你母親買藥、你使小內監私自於御花園內挖掘傷胎野菜,樁樁件件皆有人瞧見。你現下便如行走在懸崖峭壁間,任是誰在後頭推你一把你就要落入萬丈深淵,更何況是那麼多人在後頭下手?”文淑容抬了頭,索性便道:“娘娘要嬪妾怎樣,娘娘直說便了。娘娘若能容下嬪妾,嬪妾一家自然感恩戴德。若是不能,嬪妾一家也只好引頸待死了。”
蕭清婉淺淺一笑,道:“本宮不要你怎樣,只要你安分守己,好好的保住你肚子裡的胎兒,平安待產。”文淑容微怔,望著皇后。蕭清婉見她面帶疑慮,又道:“本宮不會對你和你的孩子怎樣,但旁人是否出手,本宮可不敢擔保了。貴妃那脾氣性格,淑容是知道的。”說著,就起身上前,親手挽了她起來。文淑容跪了好一陣子了,雙膝痠軟,腿腳麻痺,依著皇后才慢慢站了起來。蕭清婉握著她的手,說道:“那些東西,還在本宮那兒存著,你幾時產下孩子,幾時便銷了這筆賬。如若哪日你滑了胎,本宮擔不起知情不報的干係,自然往皇上那兒去說了。這宮裡等著落井下石的人不少,本宮想到了那是,縱然本宮有心保你,也保不住你了。往後路要怎麼走,淑容還該好好思量思量。”說著,略停了停,又動容道:“雖然還小,究竟是條性命,又是自己的骨肉,淑容怎麼能忍心?”言畢,便喚了人進來,吩咐了儀仗伺候,就去了。
待皇后一行人離去,文淑容便獨個兒在床畔坐了,心裡計較,身上冷汗兀自不幹。一時視窗有微風吹入,她打了個冷戰,忙開口呼道:“來人!”巧慧應聲入內,垂首問有何吩咐。
文淑容道:“把窗子關上了,風撲了我的身子,怕對孩子不好。”巧慧聽了,便走去將窗子放了,又仔仔細細的將窗縫關了個嚴實,才又走回去。她雖已是猜到文淑容此番舉動,必是方才皇后話語奏效,只推不知,笑著問道:“主子這是怎的了?日常都只說屋子裡燥,風多吹吹的好,要是借了風的手就更好了,省了咱們一番功夫,今兒倒是轉了性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