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她寒暄了幾句,說些身子安好,有事遣人奏報的暖人話語。
就說起前日文淑容打發巧慧送去的那兩件繡品,蕭清婉便笑道:“淑容的繡工,真是一等一的好。那兩件繡品,上頭的花鳥都栩栩如生,本宮見著心裡愛的不得了,想要來向淑容討教技藝,又怕擾了淑容休息。”文淑容便陪著笑,待要張口,不想身後侍立的巧慧忽的開口道:“皇后娘娘不知,咱們主子閒了就喜歡擺弄這些,那床上的枕巾被套都是主子親手繡的呢。”文淑容立時便漲紅了臉,她為人素來溫文,鮮少斥責宮人,皇后面前更開不了口了。蕭清婉便睜著一雙帶笑影的妙目,看著文淑容道:“哦?淑容竟有這般本事麼?枕巾手帕什麼的也就罷了,那被套可是大工程了,本宮繡些小巧的物件尚可,這個可從不敢動呢。”文淑容只好道:“娘娘何等尊貴的人,哪裡能做這些活計呢?嬪妾往日在家時,家道不好,便隨著母親做些針黹,補貼家用,不知覺的就練起來了。只是娘娘不嫌棄罷了,哪有那樣好呢?”蕭清婉卻似來了興致,道:“文淑容若不忌諱,本宮可否進去瞧瞧?也好學學淑容的針工。”她口裡雖這樣說,卻早站起身來,邁步往裡屋行去。文淑容見狀,也不好阻攔,只得也起身隨在其後。
行進內室,蕭清婉四下瞧了瞧,見這屋裡擺設亦是十分樸實,一張沒欄杆的紅木敞廳床安放在北面牆下,吊著青紗草蟲床幔,用銀絲嵌的竹勾子勾著,室內沒甚玩物,只自己日前賞的那兩隻紅紗宮燈還在頂樑上吊著。蕭清婉看了一回,也不言語,只逕往床邊行去。文淑容緊隨著也走了過去。
蕭清婉走到床邊,也不待文淑容說,便自個兒在床畔坐了,見那被套上繡著纏枝紋蓮花蓮葉兒的花樣,枕頭上則是雙魚戲水,果然精美細密。蕭清婉打量了一番,嘴裡誇讚了幾句,文淑容微笑道:“娘娘錯誇了,不過平常。”蕭清婉嘴裡同她應承著,便將手壓在了枕頭上,忽然道:“咦,這枕頭怎麼不平實,下頭可是掖了什麼?”說著,便探手下去掏,就摸出一隻巴掌大的桑皮紙包。
文淑容頓時臉色煞白,身子止不住的哆嗦起來。蕭清婉凝視著她,輕聲笑問道:“淑容這是怎麼了?可是身上不舒服?這包裡是什麼呀?”文淑容強自鎮靜,扯著唇角笑道:“不過是嬪妾日常吃的安神藥,想是宮人粗心大意的,竟給渾放到這兒了。”說著,就想伸手過去接了過來,卻被皇后握了藥包。但聽她笑道:“自淑容懷了身孕,日常飲食藥餌,無不在太醫院記了檔才端來的。淑容服食安神藥,本宮怎麼不知?可是王太醫私下開給你的?若是如此,便算是他瀆職僭越,本宮回去可要奏明聖上,好好處罰他一番。”文淑容忙道:“不過是些小事,娘娘何必動意?既是這樣,嬪妾回頭跟王太醫說了就是了。嬪妾是不知道這規矩的。”蕭清婉慢慢的說道:“不知道?淑容進宮也有三年了,還能有什麼規矩是不知道的?龍胎事大,誰敢馬虎?若是本宮瞞了這樁子事,哪日淑容有個好歹,皇上那邊誰去交代?再者,誰知道淑容吃這藥有沒妨礙,還是小心為上。”說著,略頓了頓,又道:“這藥便放在本宮這裡。本宮必要去回了皇上的。”言畢,竟要起身,就吩咐青鶯出去傳了儀仗起駕。
文淑容心裡早已慌得沒了主意,臉上驚得蠟渣兒似的白,眼見著青鶯就要邁出門去,方才連聲叫住了她。那青鶯心知皇后意思,不過是做做樣子,聽文淑容召喚,便停了腳步。
文淑容喊住了青鶯,卻又不知該作何應對,只死咬著下唇,一語不發。蕭清婉冷眼旁觀,過了好半晌才又笑道:“淑容這是做什麼?既不讓本宮走,又不說話?”文淑容鐵青著臉,只顧低頭絞著手帕,仍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蕭清婉見狀,便對青鶯等人道:“你們到門外守著,有人來便擋了出去。”四個宮女應諾,都低頭輕輕去了。
文淑容看四下再無旁人,面上仍是猶豫不決的神色,忽的又抬起了頭,慢慢走到蕭清婉身前,緩緩的跪了。
蕭清婉似是被驚了一跳,連忙起來伸手扶她,卻被她往旁邊躲閃了。蕭清婉本就是虛扶,一下沒拉住,便就勢收了手,只坐著說道:“淑容這是做什麼?有什麼話還是起來好好說,姐妹之間何須如此?你又懷著身子。”文淑容聽見‘懷著身子’四個字,身上抖了一下,忙止了強自靜了靜,才張口道:“娘娘還是容嬪妾跪著說罷。那紙包裡的乃是傷胎的利器——滑胎散。”說著抬頭瞧了瞧皇后的臉,卻見皇后面色淡淡,並無驚異,心念微動便即悽愴一笑,道:“原來娘娘早已知道了,今兒竟是專為捉拿嬪妾的罪贓來的。那又何必捏出這樣的圈套,直搜了去不是?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