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淑容卻目不轉睛的瞧著她,巧慧被她看得渾身不自在,又是心裡有病的人,只強笑道:“主子為何只顧瞧著奴婢?莫不是奴婢臉上胭脂膏子花了?”文淑容緩緩開口道:“吃裡扒外的東西,還不給我跪下!”聲兒雖不高,卻甚是憤懣。
巧慧慌忙跪下,仰頭哀聲道:“主子在哪兒聽了誰的什麼話來?如何將這樣的話來斥責奴婢?奴婢承受不住。”文淑容冷聲道:“你承受不住?我才一句話兒你就受不住了。你將我賣與皇后,讓皇后方才那般的審我,你問問我受不受得住?!”巧慧眼圈一紅,泣道:“奴婢自到主子跟前,主子待奴婢如同姐妹一般,奴婢感念在心,日常服侍,不敢說功勞,也是盡心盡意的伺候主子,主子若不信,就想想奴婢以往。奴婢隨主子不是一日兩日了,奴婢若有二心,主子又安能平安到如今?今日皇后娘娘忽然過來,奴婢實在不知,主子為何要說是奴婢私傳了訊息與皇后娘娘?”文淑容心裡思量著,口裡又厲聲問道:“小呂夜裡出去採掘野菜,這等私密的事兒,皇后是如何得知的?莫不是我自個兒睡糊塗了,說出去的?定是這絳雪軒裡出了內鬼!”巧慧道:“這件事雖是私密,但也並非只奴婢一人知道,保不準是旁人說出去的呢?主子怎能認定了是奴婢傳的訊息?”
文淑容冷笑道:“這件事先不提,那藥包素日都是你收著的,如何今日就掖在了枕頭底下?如何就叫皇后搜了出來?我說適才你話裡話外都順著皇后的話說,總要引著她進了內室才好,原來是早已串通好了的!”她話到此處,心裡已是氣急,抬腳就踢在巧慧的肩窩上。她是有身孕的人,這一腳無甚力氣,巧慧卻仍被她踢的歪倒在了一邊。
文淑容是自來不會打罵下人的,這次氣惱上頭,頭次動手打得又是自己素日的貼身侍婢,心裡也略有不安。巧慧自地上爬起,不顧身上塵土,只含著淚扶著主子的雙膝道:“奴婢賤命一條,主子要打要殺皆可。只是如今主子有了身孕,還要小心身子,不要為了奴婢著了氣惱,反傷了自己。”眼看文淑容默默不語,便將先前在肚子裡計較了幾天的話說了出來:“主子若真是疑了奴婢,這便叫姑姑報了掖庭局,將奴婢打發出去。只是主子還容奴婢說句話,奴婢只怕奴婢這一出去,主子反吃人暗算。”
文淑容看著她滿面淚痕,髻歪釵斜,又聽她言辭懇切,氣也消了小半,道:“你且說來。”巧慧便道:“那藥包雖是奴婢收著的,但奴婢是按著主子的吩咐,收在妝奩裡的,主子也是日日過了眼的。今兒早上主子吩咐再燉一碗來吃,奴婢拿了藥粉過去,就又包好了放了回去,這主子是親眼瞧見的。主子這屋子,不只奴婢一個能進來,這藥包又是奴婢收著的,若出了事,人必疑我這個做監守的動了手腳。奴婢怎會愚至如此地步?主子還要細想想。”說畢,更泣得語不成聲。
文淑容聽了她這話,也暗自琢磨,主僕兩個一時都沒有話說。便在此時,翠兒打外頭進來,見這樣子,不由問道:“主子這是怎麼了?巧慧姐姐怎麼跪著,眼睛也揉腫了?”文淑容便搪塞道:“不過是我方才鬧肚子疼,叫巧慧給我揉揉。又說起她母親,她想家了。”便岔了話頭,問道:“什麼事?”翠兒便笑道:“皇后娘娘著人送了一盅鯽魚姜仁湯過來,說適才同主子說話時候長了,怕主子傷了氣,特特命坤寧宮的小廚房燉了,給娘娘安胎的。奴婢接了,在外頭放著,主子要喝,奴婢就倒一碗來。”文淑容良久不語,半晌才道:“先放著,到了午膳時候,叫灶上給熱熱就端來。”翠兒應了,又笑道:“皇后娘娘待主子,可真不同一般呢,前兒送了珍珠過來,今日又送了魚湯,放眼滿宮裡能得皇后如此對待的,也只有宸妃娘娘了。還有件新鮮事兒說與主子聽聽,京城裡那家咱們在家時常去抓藥的鋪子,竟是皇后娘娘族裡的產業呢。”說著,就又去了。
文淑容望著門上,半日才攬了巧慧,低聲道:“你說的不錯,這屋子不只你一個能進。藥是你收著的,若出了差錯,也只會疑在你身上。想來,與皇后有沾染的,是她了。”說著,又替她挽了髻子,道:“方才可踢痛了你?我氣急了的,是我不好。”巧慧抽噎道:“都是被人作弄,奴婢一片赤心,主子知道就好。奴婢賤軀不足掛齒,倒恐氣著了主子。主子現下覺得怎樣?要不要傳太醫來?”文淑容搖了搖頭,道:“我不覺如何,也沒什麼難受的地方,好好的叫什麼太醫,倒弄得滿宮風雨。”巧慧又道:“既然這屋子裡有了皇后的眼線,主子還是謹慎些的好,不然有些什麼傳到皇后耳朵裡去,就壞事了。”
文淑容銀牙暗咬道:“她是我孃家帶來的人!怎能同外人一道來害我,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