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皇上昏迷之中驚叫呼痛,驚動了值夜的,大家合力把永安王拿住了。只是皇上身中數刀,失血過多,太醫們說恐怕是凶多吉少。”
原來是這樣。
“他還能挺住多久?”
吳竹春道:“張德公公私下告訴說,他悄悄揹著人問過太醫院的醫正陸雅,陸醫正言辭謹慎,可話裡話外透露出的意思都是說,皇上大概最多隻能撐過今日。若是一個不慎,隨時有可能殯天。”
如瑾神色淡淡的聽著,自己也為自己的心平氣和而感到驚訝。
從什麼時候起,那個人的生死已經挑動不起她心底一絲波瀾了?她突然想起當日那人從暗格之中走出,她也不過是憤怒生氣,卻並不是多麼恨之入骨。
他早就從她的生命裡滿滿褪淨了顏色。
成了一層風一吹就消失的浮灰。
“永安王現在哪裡?”
“回主子,在宮裡的刑房,張德公公手底下的人看著,他逃不走也死不掉。”
如瑾道:“他既然敢進宮行刺,就是抱了不逃的決心,生死也置之度外了,大約不會讓張公公為難。”
當一個人徹底絕望,發覺一生所營連鏡花水月都算不上,不過是一場天大的笑話,那麼的確是有可能做出非常瘋狂的事情。
何況弒父殺君這種事,對永安王來說本也不算瘋狂,他老早就籌謀著篡位了。
“咱們進宮看看吧。皇上要殯天,總得去送一送。”
如瑾扶著腰慢慢站起來,叫人進來服侍梳妝換衣。吳竹春趕緊扶著她,頗有顧慮,“主子您的身子經不得勞累,要麼還是留在家裡吧?奴婢隨時把宮裡訊息給您報進來聽。”
祝氏也道:“老人常說懷了身子的人儘量不要去忌諱的地方,皇上若是真的莫驚了孩子才好。”
如瑾坐到梳妝檯前將銅鏡翻開,細看自己映在鏡子裡的眉眼。
容顏依舊,前世今生,換的不過是一顆心。
“替我梳頭吧。沒什麼可忌諱的。”她將手輕輕撫上高高隆起的肚子,“當日宮門前那麼大的血腥都見了,去看一個垂死之人而已,他們哪裡會受驚嚇。”
這是她和阿宙的孩子,才不是經不得一點風浪的弱苗苗。
祝氏和吳竹春對視一眼,只得從瞭如瑾的吩咐。兩人都對如瑾聽聞皇帝噩耗的平靜感到有些奇怪,一國之君若是駕崩實乃大事,在平靜時節都會因皇權更替而波譎雲詭,弄不好就要動刀兵,大換血,何況是如今到處烽煙的局面?
主子怎麼一點都不著急呢?
她們卻是不知道,如瑾並非不著急,只是明白著急也沒用罷了。
長平王那一日的話迴響在耳邊,“越亂,定得越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