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聽經唸經,這樣簡單勞累的生活比做國公府小姐要容易,比做王妃更容易。
她不要死。她想長長變態活下去。今日之後再也不會有什麼念想了。她的最後一搏,只等來藍氏身邊一個丫鬟。
長平王沒有派人來責問懲罰。
這次不來,以後也不會再來了。再也不會了。
那麼,就做一個尼姑吧。
她很快打掃完這個院子,拿著掃帚出去,準備清理其他地方。將全庵上下打掃百遍的懲罰,離做完還差得遠,要加把勁才行。
走出院門的時候看見藍如琳站在不遠處,呆呆愣愣的不知在想什麼。她走上去問:“你是聽說王府來人,趕來相見的麼?”
藍如琳回神,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來的是誰?什麼時候走的?!”
“是吉祥。”
“吉祥她來做什麼?還有其他人呢?聽說來了許多人,都是誰?”
張六娘說:“鬆開手,你抓疼我了。”
藍如琳呆呆把手拿開。張六娘就伸手摘掉了她頭上的帽子,看著她綁得緊緊的一頭青絲說,“王府大概不會再來人了,你也收了心,把頭髮剃掉吧。”
藍如琳下意識抱住腦袋,彷彿立刻會有人給她剃髮似的,“我才不要!你以為我是你嗎?聽說安國公府敗落了,藍家可還好好的呢!”
“是啊,藍家是很好,也許會越來越好。可是,那和你有什麼關係?”
張六娘笑了笑,提著掃帚走了。
留下藍如琳一個人呆愣站在原地,耳邊不斷迴響著“那和你有什麼關係”,臉色青白。
王府裡吉祥原封不動複述張六孃的話,並將她當時的神色態度都說得仔細,如瑾聽著,最後點了點頭。
“告訴覺遠庵,像對待尋常弟子一般待她吧。”
如瑾很明白,像張六娘這樣的態度,很難再興起什麼風浪了。如果她甘心安穩,倒也不必為難於她。覺遠庵裡有王府的眼線,並不怕以後會有什麼變故。
自從身邊有了兒女,對於懲罰和血腥,如瑾更不願意再沾染。不遇到必須出手的人和事,她願意自己是乾乾淨淨的,也願意給別人滌盪乾淨的機會。她相信心境影響一切,孩子們還小,她平和的心態越多,給兒女好的影響越多。
便是長大以後要面對外間風浪,起碼在他們還是嬰孩的時候,周遭應該是溫暖安詳的。
所以,當吉祥問怎麼安置藤蘿那些人的時候,如瑾說,“送到莊子上去,張家若有她們的家人,能接來的便接來。”
這些人知道王府裡頭許多事,不能遣散,放到莊子上做活還是沒問題的。
及至吳竹春來問淮南偽帝李圓昌的后妃怎麼處置,如瑾也說給她們銀兩放去民間。吳竹春欲言又止,吉祥見她為難,替她問出來,“那玉妃”
“和別人一樣。”
“可”
“她們是反賊餘孽,朝廷會有人盯著,又怕什麼?”
吉祥和吳竹春互相看看,都是一笑。主子無所顧慮,是她們多慮了。
所謂玉妃,是逃亡再外的藍如琦,又有什麼關係。此時此地,她們當真也不需在意她。
五月初六,大燕新帝的登基大典和冊後大典一同舉行。
原本欽天監初次擬定的登基吉日是初一,長平王要雙日子,最後才定了初六。
這一天碧空無雲,辰薇院銅缸裡的水芙蓉開了第一朵。出府時晨光初透,如瑾抱著女兒在新荷前頭站了片刻,三個月大的嬰兒朝著花瓣咧嘴發笑,身邊的乳孃湊趣,說是好兆頭。
如瑾也覺得好。
典禮並沒有辦得太隆重,天下初定一切從簡,但禮部還是精打細算儘量把場面弄得體面。長平王一身黑色冕服站在高高的九龍玉階之上,接受文武百官一絲不苟的大禮朝拜,靜鞭和內侍悠揚的唱誦響徹皇城上空。
如瑾帶著一雙兒女等在新修葺好的側殿裡,隔著開了半扇的窗子,只能遠遠看見玉階上黑色的側影。朝陽揮灑,萬丈榮光,她與他離得遠,在山呼萬歲的聲音傳來之際,卻與榮有焉。
“瀠兒,峮兒,那是你們的父親。”她笑著告訴孩子們。
兩個小奶娃懵懂無知,女孩只管窩在乳母懷裡打呵欠,男孩東張西望看著陌生的地方好奇,都不肯往大朝會的方向看。待到登基典禮完畢,長平王換了和如瑾一樣的金色禮服來找她們時,兩個孩子全都睡著了。
明黃色的襁褓裹著兩張粉撲撲的臉蛋,出生時瘦弱的女兒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