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恐惴惴,大恐縵縵”,縵,沒有染色的綢布。如果只是忐忑不安,惶惶不可終日,說明這種恐懼還只是“小恐”,真正的恐懼,是彷彿被無數綢布纏裹起來。
縵縵奈何,永遠無法擺脫的沮喪。
趙真顏走進雨裡。這輩子她第一次做這麼矯情的事情,可現在除了讓雨把她澆清醒一點,她還能做什麼?誰能告訴她顏昇怎麼樣了?他會不會有事?他一直是安安穩穩走過來的,從來沒缺過什麼,從來什麼都比別人好。除了在她面前,他永遠是一副氣定神閒,超然世外的灑脫樣,只在漫畫書裡才有的人物,是她心底的光亮的來的。他就該一直這樣走下去。縱然她喜歡看他皺眉,可不能是這個皺法。萬一他像曉愚一樣,不明不白的
她不敢再想下去。
大恐縵縵。
一輛瑪莎拉蒂從她身邊駛過,又慢慢倒回來。
車窗被放低,一張臉躲避著蜂擁而入的雨水,懷疑地看著她:“你?”
第十一章1 。。。
她抹了一把眼睛上的水,迷茫地會看過去。
“喂,你傻了啊,不認識我了。”那人顯然沒什麼耐心。
“我認識你,你不就是終極BOSS嗎?”趙真顏不是在開玩笑,這完全就是她的心情真是寫照——繞了一個好大的圈,她走到了終極BOSS面前。像玩遊戲裡那樣,闖關闖到最後一關。
錢謙咧嘴笑了:“你真的被淋傻了,算我積德吧,上車!”
說罷開啟車門。
不一會兒,他們就坐在一家酒店的頂層餐廳裡了。明明是晚餐的高峰期,酒店卻只有他們這一桌,服務員甚至不用問錢謙喝什麼,就倒了一杯普洱,反倒是很耐心地把一長串飲料一一向趙真顏報完。
“就熱開水好了。”錢謙替她拿了主意,“淋了雨,就喝熱水好了。”
他想起剛才在車上沒說完的話題,又笑起來:“我從來沒見過你這麼幼稚的人,居然想乘握手的時候,給他遞那什麼——‘陳冤信’,你以為他會看嗎?”
又是一陣誇張的笑聲,他幾乎陷到座椅裡:“你還真有創新精神!”
“我沒有別的辦法。”冷氣很足,趙真顏雙手死死扣住水杯,貪圖那唯一的熱源。
錢謙也注意她在發抖,說道:“去換個衣服吧。”
“不必,我有話要說先。”趙真顏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從頭溼到腳,一根幹紗也沒有。跳舞的時候弄了很複雜的髮髻,現在一綹綹地都耷拉著。
“可是,你這個樣子,很影響我吃飯的心情。”錢謙直言不諱地對形象欠佳的真顏說。
趙真顏跟著服務員到休息間,等待她的只有客房提供的那種長浴袍,她沒料到:“就穿這個?”
“抱歉,我們也是剛從客房拿來的,沒有別的衣服了。”
“或者你沒有替換的衣服,借我。”
服務員抿嘴笑道:“小姐,我會被罵的。”
趙真顏不好再為難她,只好略略吹乾頭髮,再換上浴袍,把帶子系得緊緊的,好讓領口開的小一些。在鏡子裡一照,覺得形象雖然沒先前那麼難看,可是更加不堪。
酒櫃就在手邊,她在各式各樣的外文瓶身上,認出俄羅斯的鄉村伏特加,屈志遠的一個朋友嗜高度酒,他出國時曾經帶回來做禮物,跟她說,這酒高到可以直接點燃。
她在大水杯裡倒滿了一杯鄉村伏特加,端著走出了休息間。
錢謙遠遠就說:“你不用不自在,這是專門用來接待的酒店,不對外營業,保證沒有閒雜人。”
“我是怕影響你的食慾。”她儘量想讓眼前這個脾氣不怎麼好的男人開心點。
“之前真受影響,現在好多了。”他使刀動叉,並不抬眼,“是我把我爸支走的,他罵了我一頓,說是最後一次替我收拾攤子。其實,我以前有事都不敢找他。就這惟一一次,他還要發火,說把茶缸落在禮堂了,非要我去拿。就一破茶缸!就這樣遇到你了。哎,屈志遠還好吧,我把他撇清楚了,說了不能動他。”
“他還好,可是有人不好。錢總,不,錢謙,我一個朋友受到市長案子的牽連了。”趙真顏一等他講完,趕緊把來的目的說明,然後又趁他咀嚼的時機,飛快地把來龍去脈說了一遍。
(六十二)
顏昇簽名簽得手痛。他真佩服像他爸那樣每天只負責大筆一落簽名的人,他們不煩嗎?他簽了幾十個已經煩透頂了,他爸那些人每天籤一百來個名,怎麼活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