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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部分

講知的時候了。」

折翎疑惑地嗯了一聲,道:「趙兄請講。」

趙破喘息片刻,看了看曉月,答道:「此言涉及長公主,不可有他人再知,還請將軍附耳過來。」

折翎聞是巧雲之事,忙屏退曉月,俯身側耳。只聽趙破道:「長公主死前,曾讓我告知將軍」聲音漸小,弱不可聞。折翎再將身子壓低探近,忽覺心口一涼,繼而滾燙疼痛。低頭看去,只見趙破手中握了把匕首,已深深刺入自己胸中。再抬頭看趙破,不敢置信地問道:「為何?」

趙破哈哈一笑,切齒道:「為長公主殉,即你死所!」語罷,氣絕。

折翎聞趙破言一怔,繼而亦笑。遙望議事廳廢墟,影影綽綽間竟似見穿著月白色褙子的巧雲俏立,微微笑著向自己招手。水氣繚繞,忽聚復散,巧雲面容被霧氣一蒸,又轉與曉月有幾分相像。遂痴痴笑道:「當時明月在,曾照彩雲歸。」語罷頭垂,撒手人寰。

曉月被折翎屏退,立在折翎身後遠處,脈脈以視,直至折翎垂首倒地,才見他胸口中刀。大驚之下爬滾過去,發現折翎氣息已絕,登時眼前一黑。轉瞬,又悠悠醒轉。懷抱折翎,輕輕搖了搖,見他面容安寧,猶如沉睡未醒,俯身在他唇上印了個唇印,再搖了搖,略頓了頓,又死命搖晃起來。一砦中女子見她癲狂,心中不忍,上前欲將她扶起解勸。曉月一把將她推倒,拔出折翎胸中匕首,一個虎撲,向著趙破屍身狠狠刺下。不知刺了多少刀,趙破胸腹間已是一片稀爛,忽覺一股柔和之力纏住自己手腕,難以運刀再刺,手一鬆,匕首落地,又愣怔片刻,才撲倒在折翎身上,嚶嚶哭泣。

王三追敵未果,本欲回來救治折翎,卻不料生了此變。記起折翎傳譜之恩及代傳的安鴻,心頭沉重非常,默然佇立。頓飯工夫,一員宋將帶了數百精兵上得坪來,輕聲問王三道:「王兄弟,砦中人皆在此處了麼?」

王三神情不屬,木然頷首道:「應是如此吧!」

宋將聞言,拍了拍王三肩頭,在懷中取出一面令牌,舉在空中揚聲道:「奉楊將軍令!屠砦!不留一個活口!」

王三一下子被驚醒,急止道:「你瘋了麼?此間皆是抗金英烈的遺孀遺孤!」

宋將以目視王三,斷喝道:「楊將軍是奉了張樞密密令!誰敢阻攔?屠砦!」待身後兵士如狼似虎,殺奔前去,又低聲道:「王兄弟,張樞密明言,歷砦中戰者不能活一人。內中隱情、緣故,我不知曉,身在軍中,只知奉令而行。王兄弟若還想隨軍抗金,便莫要生事!」

王三微怔,聞慘聲四起,痛心回望。見曉月抱著折翎屍身,與他面面相貼,對身邊屠戮無動於衷。一宋軍士卒砍死一名老婦,回身看到呆坐的曉月,不假思索,舉刀疾劈。刀光森冷,漠然無情。

第05章 罪卒覆命憾七筆 死水微瀾月長天

數月後,大散關外。

朔風捲著雪片於林中呼嘯,山野間素裹銀裝,一片蒼茫。和尚原戰事方停,金兵殘部與宋軍追擊兵馬猶在四處拼殺。一隊軍士護送著兩輛馬車,正在山間路上艱難行進。

前面那輛馬車內坐著兩個女子,一個濃妝豔抹、豐乳纖腰、衣著裎露,風塵味頗重;另一個不施脂粉、淡掃蛾眉、天生麗質、清柔若水。風塵女撥了幾下手中的琵琶,對清柔女道:「三公主,隊伍已經出關,再行不遠便是和尚原了。」見清柔女不語,又憐惜道:「天寒地凍,公主又何必同我們一起上路,吃這般苦楚呢?」

清柔女子正是柒柒,聞風塵女之言,笑而不語。那日離了安鴻,沒多久便撞見追兵。她以死相脅,追兵只得返城覆命。張浚見了她,不怒不急,換了批使女,依舊將她軟禁在院中。只是小刀已喪,再也無人相助,真的失了自由。柒柒感敬小刀,更是思念安鴻,日日臨窗呆坐,不覺雨季已過、秋去寒來。十幾日前,張浚忽至,破天荒地讓她遠出,率四名先得月女子賞賜吳玠,為孟門安下眼線。柒柒雖是心疑,但想到此去可向吳玠打聽安鴻訊息,甚或與安鴻雙宿雙飛,喜不自勝,應承下來。此時知和尚原將近,一顆心早已飛到原上。

風塵女見她不答,以為她顧忌自己左使親信的身份,遂不再問,獨自轉軸撥絃,和唱道:「煙杳渺,路瀰漫,朔風垂地雪雲散」才唱了幾句,行伍忽停,馬車急止時柒柒毫無防備,險些跌倒。風塵女將她扶起,掀起車簾,不悅道:「什麼事?險些跌了三公主,可是想吃板子了麼?」她說話聲音悅耳,雖然慍怒,卻讓軍卒聞之魂銷。

護送兵士雖做宋軍裝束,但俱為孟門中人。為首那人聞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