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兩人又何嘗不是團圓呢?
電視裡八點準時開始直播春節聯歡晚會。
他們兩人面對面吃著,電視裡的主持人在一聲聲賀著吉祥如意,窗外的煙花和鞭炮聲一聲聲響著。
兩人沒怎麼說話,卻覺得任何一刻的說話都比不上這一刻,竟有些恍惚,不知是實還是虛。
他會默默地給她夾餃子,將挑好魚刺的魚肉放在碟子裡放在她手邊。
這一刻,他多麼感謝,感謝她和他還能坐在一起。
吃完飯後,他笑著對她說:“何姿,新年快樂。”
她聽著那聲新年快樂,久久地,點了點頭,是啊,這個新年確實是快樂的。
那之前的新年呢?沒人跟她說過新年要快樂,是新年或者不是新年,又有什麼區別呢?不都是在混沌度日嗎?
他又遞給她一個紅包,她接過,“是什麼?”
君喻淺笑,“壓歲錢。”
開啟紅包一看,裡面果然裝著錢,啞然笑了,還當她是小孩子嗎?
過年發壓歲錢,發壓歲錢不都是要做些事,說些好話的嗎?“是不是太好得了?”
“那你可以做些事。”他揉了揉她的後腦。
何姿不去看他了。
君喻笑了,笑得溫和驚豔。
年後正月十八,T市報紙刊登出頭條新聞,君氏君遙深夜心肌梗塞入院急救。
這個新聞,很是突然,讓人沒有丁點的心理準備。
君喻在報紙上看到了這則新聞,君遙因過度疲勞而引發的,看完後,面無表情,隨手壓放在一邊的角落裡。
手機一直是死寂的。
進廚房給何姿熬粥做點心。
到了中午,他給何姿飯後倒了一杯開水,神色無異。
何姿抬眸去看他,看不出什麼來,他若真心想隱藏什麼,誰能看得出來,只能說他的心緒掩蓋得太好了,半晌,她動了動唇角,對他說:“去看看吧。”
君喻看見了放在她身旁的一份報紙,才知她已看過了那則新聞。
“沒事的。”他淡淡地對她笑著。
何姿知道,他心裡並非臉上這麼雲淡風輕,再如何,那可是他的父親。
“為了我和他們鬧僵了。”她出言緩緩,卻是篤定。
有些事他不說,並不代表她一點也不知道,她的感覺還在。
君喻見了她,是心疼的,“沒有。”
“有些人,有些事,等到後悔就來不及了。”
她不想讓他追悔莫及,失去了就再也回不來了,他的親人,若是走了,就沒法子了。
能不失去的,就再也不要讓它在指縫間流走了。
失去的已經太多了,為什麼還要雪上加霜呢?
無論是聽了何姿的話,還是其他什麼,君喻去了醫院。
父親這次的發病情況不容樂觀,還不省人事,久久沒醒來,也不知何時會醒來,醒來後會怎樣?
古淑敏見了他,看也不看,只給了他一個冷漠的背影。
昨晚,君遙被緊急送進醫院時,古淑敏不知有多驚慌,多無措,什麼都不敢想,孤零零地連個依靠都沒有,但還是在硬撐著。
母子二人見面,無言,全然是一對陌生人。
君遙傍晚醒了,神智還不太清晰,手腳不靈便了。
但古淑敏還是很高興,醒了就好。
在君遙住院的一週裡,君氏內部發生了大大小小的事,沒有人來管理,高層的某些資深股東開始不安分地蠢蠢欲動了,趁機撈取一些油水,想方設法在一些專案中增加自己更大的利益,越發地貪得無厭。
寧歌對此煩惱不已,先生對此又不聞不問,那些人三番兩次來找她討好。
以君喻的性格,說出口的話,再如何,都不會再收回來了。
古淑敏何嘗不擔憂,集團是多少年來建下的心血,可丈夫和自己哪有工夫再去管理集團,已是分身乏術,可她又是個硬脾氣的人,不肯彎腰服軟。
一旦彎腰,就等於是接受何姿,她還是做不到。
思來想去,某日黃昏,古淑敏約了君喻在醫院外的咖啡廳裡見面。
古淑敏要早到些,君喻晚到,點了一杯咖啡。
她看著他,也不繞彎子,直接開門見山,“君先生,我以君氏夫人的身份正式聘請你,到君氏集團任負責人一職。”
很公式化的語言,多生疏,叫他君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