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點,傅施年才從辦公室裡走出來,黑色襯衫鬆了釦子,有道道的褶皺,神色疲憊,“備車回去。”
車閆先行下去讓司機在大門口外等候,傅施年出來坐上了車。
車內光線晦暗,臉部線條模糊,看不分明,車窗外快速掠過道道風景建築。
傅施年支著頭閉上了眼,緊閉不語,可坐在不遠處的祝夏還是隱約地聞見了他身上傳來的淡淡酒氣,先生又喝酒了。
車開回別墅後,他還沒醒。
祝夏不知該做如何,是該叫醒他,還是任由他一直睡下去。
這段時間,先生太忙了,壓力很大,從沒好好休息過,回去還要照顧小姐,面對小姐時,臉上總是掛著笑的,言語溫和。
最後,祝夏沒有叫他,是傅施年不久後自己醒來的,眼神略有些朦朧,看了看窗外,才知已經到了。
“到了。”他伸手開啟了車門,下了車。
他簡單地去盥洗室洗了一個澡,換了身衣服,才去了東邊的那間臥室。
怕何姿看到他這副模樣,聞見了身上的酒氣,不舒服。
何姿有時雖精神恍惚不清,但視覺和嗅覺都是好的。
走進臥室後,卻發現床上居然是空空的,被子下沒人,心裡不禁有些慌了,開了燈,眼睛在房間四處找了起來,最後在衣櫥邊上找到了她,她就蹲坐在地上。
眼睛烏黑地正看著他,還沒睡,此時已經是深夜了。
趕忙走到她面前,蹲下身來與她平視,“這麼晚了,怎麼還不睡覺呢?”
見她這麼晚還不睡覺,他是擔憂的,身子已經這樣虛弱了,還不好好休息可怎麼行。
“等你。”她看著他,嘴裡輕飄飄地溢位兩個字。
傅施年緊緊地凝視著她的一張臉,心中酸澀極了,伸手輕撫著她的臉龐,像是在呵護著一件稀世珍寶,“那以後我早些回來。”
面對她,他總是會笑,再如何,他還是會笑。
“集團出事了,對不對?”她很輕的聲音散入空氣中,卻是毋庸置疑的,烏黑的眼睛像是一灘濃墨,化不開。
傅施年的指尖頓了頓,愣了一下,她是如何得知的,不是不許讓人透漏半分的嗎?不想讓她知道這些的。
他故作輕鬆地笑了笑,“沒事,一些小事,很快就過去了。”
何姿看著他的臉,一點點看得認真,“我的智商還有的。”
她心裡還是有數的,大事和小事的區別。
傅施年憐惜地捋了捋她散落在肩上的髮絲,該如何說呢?“是啊,小姿聰明,誰不知道呢?”
他是在轉移話題。
“你會很忙,以後別照顧我了,我自己可以。”她是有自知之明的,他已經揹負了集團這麼大的壓力,自己就別拖累她了。
他只是一個人,憑什麼要受這麼多的拖累?
傅施年的心緊促了,是半點不想聽到方才那句話的,令他難受,摟著她抱在了懷裡。
嘴裡只是反反覆覆地在重複著一句話,是那樣慌亂無助,“別這樣,別這樣······。”
她被他抱在了懷裡,感受到了他手掌下的涼意,他的身子在發顫。
兩個人蹲坐在地上,抱得那樣緊,就好像什麼也不用怕了,他哪怕失去所有都無所謂了。
“你別忘了我,別忘了······。”說到此處,成了乞求了,太過卑微了。
君喻二字,他始終不敢對她提起。
何姿似懂非懂,眼神迷茫,靠在他的肩上,只覺得眼前天花板上懸掛的水晶吊燈,為什麼燈光會這樣刺目呢?
晟嘉正處於輿論爭議的大漩渦中,還在國稅局的嚴格調查下,內部人員三番兩次被傳去接受了盤問。
名譽,業績,口碑,都受到了很大的影響,但勝在根基牢固,沒有太大的關係。
傅母知道了此事,連忙打遠洋電話打給了國內的傅齊華,說了大概的情況。
傅齊華也給傅施年打了一通電話,問他接下來該如何,傅施年只說他自己會看著辦。
君喻只要將手中的那張資料交給國稅局,傅施年的牢獄是坐定了,生死權被緊緊握在君喻手裡。
這些天,傅施年好過嗎?也同樣不好過,面臨著殘酷的抉擇。
君喻住在酒店裡,靜等著他的決定,手上同時在處理著國內的工作,透過視訊會議與高層開會。
在美國待了近兩個月,遲遲還不回國,似乎還沒有要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