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醫師點點頭答:“是的。”
護士帶著她走過走廊,價格昂貴的私立醫院,偌大的辦公室裡,走廊裡空無一人,牆壁是凱蒂貓的粉紅色,陳伊嵐今天只有她一個病人。
蓁寧躺到粉紅色的床上,護士往她的肚子上塗抹潤滑劑。
此情此勢已經騎虎難下,蓁寧強迫自己閉上眼,忍住發酸的眼角。
陳醫生隨後進來,到一旁的機器坐了下來:“讓我來看一下。”
原來站在一旁護士忽然輕輕地呀了一聲。
陳醫師坐下仔細去看,口氣也有些驚喜:“雙胎心,胎囊正常,束小姐,你懷的是雙胞胎。”
蓁寧驀地睜大雙眼,整個人完全愣住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聲音虛弱,但其實並沒有很大意外:“真的嗎?”
陳伊嵐仔細地看著螢幕,又確認了一遍:“家庭有雙胞胎遺傳史?”
蓁寧發怔了好久,才點了點頭,她的媽媽和姬懸的媽媽,就是雙胞胎姐妹。
她即將要殺死的竟然是兩個孩子,血腥的罪孽更深一重,蓁寧躺在檢查床上,眼淚無法控制默默地流出來,脊背上一層一層的涼意泛起出來。
陳伊嵐俯身看了看她:“你緊張嗎,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蓁寧整個人有些發顫,緊緊地閉眼搖了搖頭:“不用。”
陳伊嵐說:“已經七週多了,藥流已經不安全,只能進行手術。”
蓁寧接過護士遞給她的紙巾,默默地擦拭眼淚,好一會兒才答“嗯。”
護士拿來手術同意書同她輕聲交待事宜,蓁寧已經控制住了情緒,眼睛發紅,但神色動作都很平靜,甚至連最後一刻簽字的手都很穩。
陳伊嵐看著這個維持著冷靜鎮定的女孩子,心裡不禁有一絲佩服,診所的收費不菲,她面對的多是貴婦名媛,大多數都是由重重疊疊的看護親屬陪伴著,像她這般孤身而來的女子幾乎沒有,她們的職業操守從來不過問病人私事,陳伊嵐只輕聲安慰說:“別擔心,我們會好好照顧你的。”
護士將她推往隔壁的手術房,蓁寧脫了衣服換上手術衣,然後被消毒,躺在手術床上,屋頂的無影燈投射在身上,她一開始覺得頭腦有些熱,慢慢地身體開始輕輕地打寒顫,她並沒有恐懼,只是暈眩從四面八方席捲而來,整個人彷彿漂浮在一望無際的汪洋海面上,如浮浮沉沉的一截枯木,無依無靠地向著天際飄去。
麻醉師進來,低聲交待護士幾句,開始在房間裡準備器械。
一切已經準備就緒,護士走過來,溫柔地和她說話,然後往她的手背上擦拭碘酒消毒,她即將被注射麻醉劑,醒來後會發現這不過是一場夢而已,她腹中的兩個胎兒,她和杜柏欽抵死糾纏生出的血肉,她所有熱烈盛大的不甘不服愛慕怨恨,其實都不過都是一場世事大夢而已。
她終於是乾淨的了。
蓁寧感覺心臟驟然被一隻殘暴的手用力地捏住,飽滿的紅色汁液噴射出來。
她努力地張口,卻怎麼也說不出話。
蓁寧死死地拉扯著被單,身體弓緊,像一尾瀕死的魚。
護士覺察到了她的異樣,低聲說:“小姐?”
蓁寧聽到自己的聲音,浮浮沉沉好像來自非常遙遠的地方:“對不起,讓我再想一想。”
☆、68
蓁寧聽到自己的聲音,浮浮沉沉好像來自非常遙遠的地方:“對不起;讓我再想一想。”
陳伊嵐立刻用眼光制止了麻醉師的動作。
護士拿著靜脈滴管的手停了下來;看了一眼陳伊嵐。
陳伊嵐對她示意了一眼。
護士放下了點滴袋,轉而細心地替手術檯上的人蓋了一張薄薄被子。
陳伊嵐摘下口罩;對護士低聲交待一聲:“孕婦不希望手術;暫時停止,你先陪著。”
這時手術室的走廊傳來一陣急促腳步聲;彷彿夾雜著呼嘯凌厲的風聲一般,然後門被砰地一聲開啟。
好幾位護士在走廊上一路奔來,慌亂地叫著:“先生,你不能進去;這裡是手術室!”
修長身形的高大男人站在門口,手術室冰冷而明亮的光襯得他裹在一團黑暗之中,整個人身上都是地獄深處寒冰怒火一樣噴發的怒意。
杜柏欽極力地壓制著胸口的喘息,看了一眼床上的人,手在身側握拳,眼底都是絕望。
停頓了好幾秒,他才能開口,極端壓抑著的情緒:“醫生,您好。”
陳伊嵐點點頭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