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睿澄在眼裡,急在心裡,自己說的信誓旦旦言之鑿鑿的話,皇上都不肯信。反而是這樣隨意的詢問幾句,當真是讓人難以安心。
倘若就給她鈕鈷祿如玥這樣矇混過去了,豈不是功虧一簣?
不行,她不能這樣幹著!“皇上,依臣妾,不如仔細求證才好。既然有人瞧見了如貴人的近身侍婢沛雙曾擊暈了娉兒,那順著這條線索查問下去,必然有收穫。”
此話一出,如玥順勢仰頭與誠妃對上了一眼。
誠妃的目光閃躲,大有強忍著躁動的意味,如玥心便有了數。
早晨來的時候,如玥將那日御花園的事全盤托出,就連沛雙擊暈了娉兒也一五一十的知會了誠妃。本事想著這樣好的情分,坦然總比藏著掖著要好。
豈料誠妃竟然賣乖,當著貴妃與皇上的面揭露此事,將辣手行兇的罪名扣在瞭如玥頭上。
當真是令她哭笑不得了。
人心就這樣難測麼?
“皇上,此事並非表面上來那麼簡單。”如玥不願意聽皇上問出質疑的話,反而自己先開口心裡也不那麼難受了。“請皇上聽臣妾解釋。”
皇帝頷首,算是應允。目光裡的隱憂卻沒有完全消失。
在他來,如玥是難得的性子,坦誠、善良又懂得感恩。這才入宮不足一年,他怎麼也是不願相信如玥會變,變得和他那些妃嬪沒有不同。
弒殺宮婢成性?這是多麼可怖的罪名!
貴妃方才的那句話,真是太殘忍了。戳在皇帝心頭上,痛徹心扉。
“那一日臣妾與沛雙在御花園賞景,走在花雨石的小徑上。想來說了兩句玩笑的話,就追逐嬉戲起來。恰巧貴妃娘娘帶著小旦子經過,責備了臣妾,只說先皇后過世不足百日,臣妾便這般輕挑,分明是對先皇后大不敬。令臣妾跪在這花雨石路上一個時辰,只當是小懲大誡。”
如玥慼慼然然的臉色,落在皇上眼裡別有一番嬌柔之美。
沛雙聽到這裡,也忍不住上前一步:“皇上明鑑,奴婢陪著我家小主的確整整跪了一個時辰,奴婢不打緊可是我家小主是金枝玉葉,哪裡吃過這樣的哭。那花雨石,該是多麼的不平整,硌的小主雙膝的紅腫,到了此時都未曾消退呢!”
皇帝不經心的睨了貴妃一眼,轉而對如玥道:“既然膝蓋傷著,就趕緊起來說話。春來地氣潮溼,寒氣入骨便不好調製了。”
沛雙心頭一喜,緊著扶了如玥起身。皇帝了一眼梁氏,平靜道:“你也起來吧,常永貴,座。”
氣氛算是緩和了些,如玥這才察覺誠妃的殿上換了香料。往日裡,都是氣味極好的花香,百合、梔子之類的。可今日這香氣濃郁且沉澱,深嗅一口連苦澀的滋味也進入了鼻腔,到底也是很嗆的。
許是誠妃想以此香來提神吧,那必然是心悲苦所致。
細心想來,其實也難怪誠妃會這樣難受。自從她誕育的皇長子夭折了,皇上待她就再沒有過溫存。這些年來,孤寂清冷似乎已經成了她生活的全部。除了日日陪伴在側的宮婢,想來說說知心話也找不到人。
若是可以選擇,如玥情願死的轟轟烈烈,也好過如誠妃這般艱辛度日。
當然這話,如玥必然是不會輕易宣之於口的。怕勾得眾人傷心,也怕自己真正應驗了命數。再不能陪著他了。
“皇上”睿澄提醒了一聲:“是不是該繼續查問下去?”
“沛雙,朕問你,那一日罰跪之後,你可去擊暈了娉兒?”皇帝竟然繞過了如玥,直接與沛雙對話。
險些氣的睿澄跳起來,心下躁動難忍。她也只得扭了扭身子,權當不見似的,安然的坐好。
很多時候,後宮裡鬥得就是妃嬪們強大的容忍力和抑制力。越是心思淺顯,越危險。倒不如靜觀其變。
這個到底如玥懂,不想梁氏也懂。皇上始終沒有問道厲害之處,一動不如一靜,梁氏也垂首默默的聽著。
可能也是因著她身份的關係,皇帝與貴妃都沒有注意她的存在。
梁氏微有些失落,可也頗為得意。正因為她不起眼,才沒有人提防她去。沒有人提防,她就能將事情的真相原原本本的呈獻在眾人面前。
“回皇上的話,奴婢的確是跟在了景陽宮的娉兒姑姑身後,也確實擊暈了她。可由始至終,奴婢絕沒有行兇,奴婢走的時候,姑姑還是好好的。請皇上明鑑。”沛雙知道這個時候若是說謊,反而不利。倒不如一五一十的說出來,越是坦然越好解釋之後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