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黃書山所說的話來看,他與今日道宗宗主藍傾城以及道宗其他不少人都有著隔閡,如果府衛所見到的人真是黃書山,那麼會不會就是因為這一點,所以他要暗中窺探其他道宗弟子的住處?
如果真是這樣,那豈非證明道宗內部的確已有很大的潛在危機?否則黃書山是不會這麼做的!
石敢當越想越不安,他見其餘眾人都沒有留意到這件事,便也不點破,與伯貢子、白中貽又交談了幾句,便返回自己的住處了。
他的住處與黃書山的房間連在一起,眼下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其實並不是回自己的房中,而是去看一看黃書山,如果那人影真的是黃書山,石敢當相信自己一定能夠看出蛛絲馬跡。
為了避免他人的注意,石敢當有意放慢了腳步,緩緩地踱步,似乎還深陷於沉思之中,實際上他卻是恨不能一步跨入黃書山的房中。
黃書山的房中還亮著燭火,門卻掩著。
石敢當輕輕叩門。
無人回應。
叩門聲漸漸加重,情況依舊。
石敢當先是覺得有些蹊蹺,猛然間他已有所警覺,再不猶豫,單掌拍出,區區木門,如何能擋得住石敢當一掌?立時轟然塌裂。
燭光一洩而出,同時有濃烈的血腥之氣撲鼻而至!
石敢當一眼便看到了黃書山。
黃書山已死了!他的身子被他自己的一支鐵柺釘在了牆上,粗大的鐵柺自他的前胸穿過,透後背而出,最後插入牆內。
黃書山的頭無力地垂著,右腿褲管空蕩蕩的,整個人就像是被掛在牆上一般。
石敢當的心在不斷地下沉,如墜無底的冰窖。
突如其來的打擊使他更顯蒼老!
顯然,方才只是一個並不算高明的調虎離山之計,石敢當卻上當了。
讓石敢當感到愧疚的還有就在片刻前他還懷疑所謂的刺客就是黃書山!
這時,南尉府眾府衛被木門坍裂聲所驚動,匆匆趕至,乍見這番情景,全都驚呆了,一時不知所措。
當白中貽及其他道宗弟子趕來時,伯貢子已到,另外還有幾名府衛,而石敢當則已把插入黃書山體內的鐵柺拔出,將其屍體安放在床上,地上全是血跡。
白中貽的臉色頓時變得蒼白如紙,他望著黃書山那毫無血色的臉,久久說不出話來,而他的身子卻抑制不住地顫抖如秋風中的枯葉。
半晌,他終於吐出一句話來:“術——宗——好——狠——毒!”
一字一頓,每個字都帶著森森寒意。
石敢當小心翼翼地為黃書山抹下了怒睜著的雙瞼,緩緩轉過身來,望著白中貽,沉聲道:“殺害書山的人一定會付出代價的!”
白中貽聲音低沉地道:“不錯!雖然屬下與黃旗主同為旗主,但在我心中一直將他視為前輩!黃旗主為道宗大業立下了無數汗馬功勞,若不能為黃旗主討還血債,將不知使多少道宗弟子寒心!”
石敢當不再說話,屋內一片沉默。
昏黃的燭光映照著石敢當的身影,在牆上投下了一道長長的影子。他本就極為消瘦的臉頰此時更瘦得驚人,而他的雙目卻異乎尋常的明亮,像是可以洞穿一切!
天,終於亮了。
悠悠歲月中,不知要經歷多少次日出日落,晝夜輪迴。
在晝夜輪迴之間,又不知會發生多少事。
而無論發生了多少事,都永遠無法改變時光永不停息地流逝,它總是那麼冷漠,卻又是那麼纏綿。
冷漠得不會為任何人的喜怒哀樂而改變絲毫;纏綿得永永遠遠地與人相守相伴,直到生命終結。
也許,時光真的能漠視一切,包容一切。
但坐忘城不能!
從昨夜的日落至今天的白晝來臨,坐忘城內發生的事的確無法漠視。
清晨,空氣應當是很清新的,昨夜的暴雨應已洗去了一切混沌。
但坐忘城的人都嗅出了不安與壓抑的氣息!
重山河、“清風三十六騎”、道宗黃旗主的死訊已傳遍全城。
而曙光初現時,南門的坐忘城戰士可以清晰地看到數以千計的卜城戰士已出現在八狼江對岸,並紮下了營帳。
鐵索橋上的木橋在昨夜道宗的人進入坐忘城後就抽掉了,卜城若要憑藉一些鐵索鏈攻城,或是邊前進邊鋪木橋,都將付出極大的代價,而看樣子,卜城戰士也並不急於攻城,所以在南門雙方只是隔江對峙,一時半刻還不會發生什麼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