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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部分

生還的一人決不會是重山河——場中每一個人都明白這一點。以重山河的性情,怎麼可能在隨他同去的“清風三十六騎”悉數被殺後獨自一人返回坐忘城?

雨忽然變小了,並最終停止了。

只有屋簷上的雨水仍在淅淅瀝瀝地滴落著,在屋簷下方的水溝中濺起一串串的水漣。

在兩名北尉府府衛的身後側門處又出現了一道蹣跚的身影,跌跌撞撞地走向廣場這邊,其動作顯得笨拙而緩慢,就像一個喝了太多的酒的醉漢一般。誰也無法看清他的臉容,因為他的頭髮雜亂無章地披散著,亂髮遮去了他大半張臉,而露在亂髮外的一小部分又是鮮血淋漓,所著衣衫也已是破爛不堪。

誰都明白此時出現在眾人面前的人定是“清風三十六騎”的唯一倖存者,他臉上的鮮血只能是來自於他自己頭部的傷口,否則在暴雨中早已被沖刷得乾乾淨淨了。

在數百雙目光中,那人搖搖晃晃地向貝總管、伯頌、鐵風三人這邊走來,他走得很慢很慢,讓人感到他所有的力氣都已在那場血戰以及之後的突圍返城過程中消耗殆盡。有好幾次,他都幾乎要摔倒了,卻又奇蹟般地重新站穩腳跟。

終於,他站定了,面向貝總管,幾乎是一字一字地道:“清風三十六騎未遵循城主之令擅自出城,我本想代清風三十六騎向城主請罪,現在看來,我已見見不到城主了,請總管代代為轉告城主還有,殺害卿子的人武功奇高,只在三招之間,卿子就就已受了重傷所以我我”

後面的話他終是未能說完,已狂噴一口熱血,頹然仆倒。

自從地司殺率領二百司殺驃騎強闖乘風宮那天開始,爻意便住進了小夭的紅葉軒。當時是為了照顧小夭,後來小夭得知父親並未遇害,身體便漸漸恢復過來,不過爻意也未再搬出紅葉軒,畢竟在紅葉軒中本就有專門伺候小夭的侍女,爻意居住其內,起居更為方便。

自戰傳說離開坐忘城後,爻意就一直心緒不寧。雖然種種事實讓她不能不相信與她的“威郎”無比酷似的戰傳說其實與她本無任何關係,但戰傳說與“威郎”實在太相像,爻意對戰傳說有著本能的親切感,加上兩人曾一同經歷了諸般風風雨雨,爻意已把戰傳說視為最親的人。

可如今坐忘城與外界的聯絡幾乎已完全被隔斷,爻意不能從任何地方打聽到關於戰傳說的訊息。其實就算沒有卜城的封鎖,爻意也難以打探到戰傳說的情形如何,因為戰傳說前往“無言渡”見晏聰是秘密之舉,不宜向外人道訴。

隨著時間的推移,爻意心頭的不安情緒越來越甚,按時間推算,戰傳說應該已經返回坐忘城了。

“難道是因為卜城大軍壓境,使他難以返回坐忘城?不,不可能!以他的修為,卜城不會有多少人勝過他,何況到今天為止,卜城也還沒有對坐忘城形成真正的合圍之勢,他要返回坐忘城,卜城的人馬不會成為障礙——難道,是被其他事情耽擱了?而晏聰辦的事情又辦得如何”

小夭見爻意眉宇間有絲憂鬱之色,便猜出了十之八九,心中如打翻了五味瓶,種種滋味齊湧心頭。

她忍不住道:“爻意姐姐可是在掛念著陳大哥?”

爻意幾乎未經思索便點頭道:“的確如此。”她心中坦坦蕩蕩,絲毫不會覺得這有何不妥。

小夭沒有料到爻意如此直言不諱,像是根本不介意別人知道她對“陳大哥”的牽掛,不由呆了一呆,心中早已想好的話一時竟又忘了,不知該從何說起。

爻意見小夭忽然沉默不語,有些奇怪,便道:“你在想什麼?獨自一人發呆。”

“啊,沒什麼。”小夭回過神來,美眸一閃,隨即拈來一個話題,“我在想,像爻意姐姐這樣無拘無束地遊歷樂土,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一定是件很開心的事。”

爻意微微一笑,道:“這麼說來,你感到受的拘束太多了?”

“是啊!”小夭不假思索地道,“我都十七歲了,可走出坐忘城的次數卻還不到十七次!城內的街街巷巷我閉著眼睛都能走。但樂土有比八狼江更寬廣的江河,有比天機峰更高的山脈——但我卻從未見過,爹決不會輕易讓我離開坐忘城的爻意姐姐,我真羨慕你!”

見小夭一臉神往的表情,爻意心頭似有什麼被勾起了,她淡淡地道:“其實與自己最親近的人在一起,什麼都是美麗的。否則,縱然看再高的山,再寬廣的江河又有何用?”

小夭的心忽然開始“怦怦怦”地跳得很急,耳垂似乎也有些發燙,她的雙眼甚至不敢正視爻意,而是投向了窗外園子裡的那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