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竹,輕聲道:“那爻意姐姐一定有最親近的人吧?”
爻意也走至窗前,與小夭並肩站在一起,目光投向窗外,道:“有——”
小夭忽然又覺得自己的心跳變得很慢很慢,一股莫名的蒼涼感覺漸漸地瀰漫在她的心間。
“那他是不是也把你視作他最親近的人?”小夭的語速很快,彷彿她在擔心如果說得慢了就會缺乏足夠的勇氣將話說完。
“當然。”爻意的思緒已陷入回憶當中,以至於冰雪聰明的她竟也沒有留意到小夭的神色,繼續道,“可惜,現在我們不能在一起”
她的腦海中浮現出威郎的身影,忖道:“如果有威郎在,我當然是開心的,可如今,我卻是世間最寂寞孤獨的人了。”
小夭忽然覺得自己問了一個最愚蠢的問題,她暗忖道:“我又何必問?我早該知道陳大哥也是會把她視為最親近的人的,爻意姐姐如此美麗”
一時間,兩個女人都陷入了自己的內心世界,久久不語,只是望著窗外在秋風中依舊蔥翠的鳳凰竹怔怔出神。方才的那場暴風雨洗去了鳳凰竹枝葉間的塵埃,使它像經歷了一場洗滌般線條清晰,只可惜夜色朦朧,僅僅依靠幾扇窗戶透出的光尚不足以將它們照得分明。
朦朦朧朧的鳳凰竹的婆娑身影就如此時兩個女人的心思一般,難以分辨。
在暴雨來臨之前,石敢當就已從黃書山那兒返回自己的房中。
他之所以匆匆離開黃書山的房間,就是因為他不願聽黃書山繼續訴說關於道宗、關於“九戒戟”的種種“蹊蹺”。
石敢當知道黃書山所言不會是空穴來風,肯定能說出一些理由,但在石敢當看來,這毫無意義——或者說就算道宗得到“九戒戟”以及藍傾城成為新一代宗主這些事都有一定的隱情,但在他看來,這些隱情都是無礙大局的,自己既然已不再是道宗的宗主,就不宜在枝枝節節的細節上苛求藍傾城乃至整個道宗。
石敢當自忖能夠想象得到黃書山如今在道宗的孤獨,也很同情自己這個忠心不二的老旗主,但同時他又斷定正因為黃書山對他情義太深,看待今日道宗的大小事宜更是很可能會存在成見、偏見,自己離開道宗已有近二十年之久,若是剛與道宗有聯絡,便憑黃書山的一面之詞對道宗大小事宜插手,的確有越俎代庖之嫌。
石敢當只能暫時迴避,就算要過問道宗的事,也要在對道宗現狀有充分了解的基礎上,否則難免會有失偏頗。
當石敢當要從黃書山房內退出時,他分明看到了黃書山眼中的失望之色,這讓他有些不忍,不由又說了一句:“你也不必急在一時,二十年時間都過去了,又何必在乎再多幾年?若僅僅因為我重新涉足武界而使本來很平靜的道宗陷於混亂,那我就是道宗的千古罪人了!”
黃書山比實際年齡更顯蒼老的臉上浮現出了一絲苦笑,並且這一抹苦笑很快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讓石敢當很不習慣的畢恭畢敬的神情,他道:“老宗主教訓得是,書山記住了。”
石敢當太瞭解黃書山了,知道他對自己如此畢恭畢敬,其實是對自己一種無聲的抗議,心中暗歎一聲,終未再說什麼。
回到自己的房內,石敢當心緒久久不能平靜。
正思緒萬千之際,那場來勢迅猛的狂風暴雨更增添了石敢當心中的煩躁。在隱鳳谷的近二十年本已將他的性情磨礪得古井不波了,沒想到當有關道宗的種種記憶重現心頭時,他並不能如自己想象的那樣平靜。
畢竟,道宗的興衰榮辱曾經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甚至直至今日仍是如此。真正能做到古井不波者,必須是無牽無掛,而石敢當顯然不是這一類人。
直到驟雨初停,石敢當的心情方漸漸平復。
窗外雨水依舊滴滴答答地落著,反而更顯夜的寧靜。
驀地,南尉府中一聲驚呼:“有刺客——”
驚呼聲頓時打破了短暫的寧靜,緊接著呼聲四起,顯然是南尉府的府衛在圍緝刺客。
石敢當立即想到伯頌此刻已不在南尉府,而是被貝總管邀去共商重山河私自出城的事了,其長子伯簡子又重傷未愈,再聯絡到今日白天術宗的人發動襲擊擊傷了一人的事,頓感不妙,忖道:“白天出手之人的‘守一大法’修為極為高明,應是術宗數一數二的人物,若現在的刺客就是此人,那麼僅憑南尉府府衛是無法對付得了的”
思及此處,他再不猶豫,循聲衝出房外。
爻意、小夭已擁衾而眠,卻因各自懷有心事而難以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