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了,他又語氣沉重地道:“但願,戚七的所作所為與術宗並無關係。”
殞驚天實在不願再樹一個強敵,術宗與坐忘城向無夙怨,若突然將矛頭直指坐忘城,就很可能是受了冥皇的唆使。
依不二法門與冥皇的祭湖盟約,不二法門的入門弟子、非入門弟子都不得與大冥王朝為敵,冥皇立此盟約的意圖是為了儘量減少武界諸門派對大冥王朝的威脅,儘可能少讓武界中人插手大冥朝政。但若是冥皇為了達到某種目的,而有意主動與武界中人聯手,又另當別論。何況由於當年悔無夢有與不二法門一較高下的雄心壯志,故對玄流弟子約束極嚴,決不許門下所屬與不二法門有染,玄流是眾多門派中被不二法門滲透最少的門派之一。縱是在玄流分裂為術宗、道宗、內丹宗後,這一情形仍未有多少改變,所以“祭湖之約”對術宗、道宗、內丹宗的約束力並不大。
殞驚天的擔憂自在情理之中。
這時,天漸漸地亮了。
落木四應允的十日寬限已過了一天。
這個清晨的陽光很明亮。
但這樣明亮的陽光帶給白中貽的只有煩躁。
雖然他一直靜靜地坐在自己的房中,但他的內心卻遠沒有表面那麼平靜。
如果有人仔細看他的眼神,就會發覺讓他靜坐房中幾近於是一種酷刑,而他也是在勉力堅持著。
他的眼神中透露著不安、躁動,還有絕望。
房門敞開著,就像是在恭候著貴客般敞開著。白中貽像是不願看到外面的陽光,因此他是側身對著門外的。
門口處光線忽暗。
白中貽緩緩轉過身來。
是石敢當!
本就瘦得驚人的石敢當此時看上去更是蒼老枯瘦,讓人不由自主地會想到蕭蕭秋風中的枯枝。
石敢當靜靜地站著,陽光自身後投在他的身上,反而讓他的五官容顏變得不甚清晰。
白中貽一下子便感覺到了什麼。
或者說,他早已預感到了什麼,只是在這一刻得到了印證。
兩人對視了片刻,誰也沒有開口。
直到白中貽動作有些僵硬地站起身來,石敢當方道:“你在等人?”
“我知道你會來的。”像是答非所問。
石敢當卻知道不是。
石敢當道:“三百九十七位坐忘城戰士,還有黃書山我不能不殺你!”
“我知道。”白中貽道。
“我有許多的疑惑:你為什麼要與術宗的人相勾結?為什麼要殺黃書山?為什麼要對南尉府下毒手但我知道你是不會告訴我真相的,所有的真相都只能在你死後再慢慢查尋唉,我本以為黃書山對藍傾城的不滿有失偏頗,本以為我可以不再過問道宗的事,現在看來,我大錯特錯了!也許今日的道宗已千瘡百孔,面目全非!”石敢當道。
白中貽忽然古怪地笑了笑,道:“老宗主,你錯了,雖然我知道今日我已難脫一死,但我卻仍會把真相告訴你。”
石敢當十分驚訝地望著白中貽——這是真正的極度的吃驚!
白中貽緩聲道:“你的猜測沒有錯,道宗的確已千瘡百孔,面目全非!甚至,應該是已經名存實亡!與術宗相勾結並非我的本意,而是藍傾城的意思,而藍傾城其實早已是術宗的傀儡,術宗已控制了整個道宗,只是道宗普通弟子並不知情罷了。”
石敢當的身軀晃了晃,只覺得白中貽的聲音就像是來自遙遠的冥冥之境,很空洞,很不真實。
白中貽繼續道:“術宗控制了藍傾城後,再借藍傾城之手瓦解道宗的勢力,對於決不會屈服於術宗的人,藍傾城就逐步削弱此人在道宗的地位,而對於容易把持的人則加以重用。到如今,就算藍傾城公然宣佈要聽命於術宗,只怕道宗也沒有幾人挺身而出反對了。”
“你就是在這種情況下被重用的?”石敢當緩緩邁進一步道。
“我是一步步走到今天這種境地的。最初我漸漸受重用時,並不知情,在藍傾城成為宗主之後,道宗內部一直存在著明爭暗鬥,尤其是一些從前為老宗主倚重的舊部對藍傾城常有不滿,而當時我一直認為他們是嫉妒藍傾城,所以每有衝突,都是旗幟鮮明地擁戴藍傾城,不知不覺中,我成了道宗的一名旗主,也就在這時,藍傾城向我透露了真相!當時,我的吃驚程度決不亞於老宗主!但同時我也知道自己已沒有退路,除非我能捨生取義,藍傾城決不會讓我在知道真相後再脫離他的掌握,他必然早已做好了預備,一旦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