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舒長空沉聲道:“此時救人要緊。”
石敢當忽然仰天長笑,笑聲在冰殿中迴盪開來,久久不絕。
笑罷,石敢當道:“歌舒長空,你太低估我石敢當了。其實,甫一進入冰殿中,我便已知你所說的急待救助之人並無大礙,他的內息也並非如你所說的已紊亂不堪!雖然我暫不知你讓我以‘星移七神訣’相助的真正目的何在,但至少明白一點,以你心計之深,此舉要達到的目的也許會讓我大吃一驚!”
戰傳說心中吃驚非小!他沒想到歌舒長空與他近在咫尺,卻稱自己已危在旦夕,而相隔重重堅冰,沒有任何試探的石敢當反而洞若秋毫!
黑白是非相互混淆,倒是戰傳說一時糊塗了。他多麼希望此時能睜開雙眼,看一看此刻歌舒長空的臉部表情,藉此判斷出事情的真相如何。
但無論如何,他仍是感激歌舒長空為了助他恢復如常所做的努力。
“莫非,被稱做‘石敢當’的人,其修為更在歌舒長空之上,方能比歌舒長空更輕易地洞察自己此時的情形?”戰傳說暗自忖道。
歌舒長空沉默了。
少頃,他哈哈一笑,笑聲顯得有些乾澀空洞。只聽他道:“不愧是玄流三宗之一的石敢當!精明勝狐。現在,我倒有興趣聽一聽你究竟有何疑問了。”
他這一番話,無異於預設了石敢當所說的話,“陳籍”的情形並不像他在此之前所說的那麼不妙!
石敢當以其蒼老之聲道:“我所不明白的是恬兒長兄尹縞之死,是否與你有關?”
話音未落,戰傳說倏然感到猶如具有實體的可怕殺機!殺機如此凌厲強大,使戰傳說凜然大震。
難道,這強大得幾可使人窒息的殺機,是來自於歌舒長空?
驚凜之後,戰傳說更為石敢當所說的那一番話震愕莫名,忖道:“此人說話毫無道理,尹縞既然是尹恬兒的長兄,那麼就是歌舒前輩長子,歌舒前輩又怎會無故加害自己的兒子?無怪乎歌舒前輩如此震怒,以至於心萌殺機!”
一時間,冰殿中靜寂如死。
良久,戰傳說感到那凌厲殺機開始如潮水般退去,歌舒長空緩聲道:“尹縞天賦甚高,且心懷大志,尹歡與他相比,相去千里。實不相瞞,倘若讓我歌舒長空再作一次抉擇,我必在二子之中選擇尹縞,尹歡他太讓我失望了。我早已看出尹歡難擔大業,奈何自身難以離開冰臺半步,對隱鳳谷的種種變故,我亦心有餘而力不足!若是我能獲得自由,第一件事就是要查清我兒尹縞英年早逝之真相!”
歌舒長空雖未直接否定石敢當的話,但事實上卻等於斷然否定了此事。一則他行動不得自由;二則在二子之間,他更器重尹縞,而這兩點,都是他人所不可否認的事實。歌舒長空以這種方式應對石敢當突如其來的提問,顯然比勃然大怒斷然否認更具說服力。
石敢當蒼老的臉上有著無限憂鬱,他心情沉重地道:“此次你讓老夫救醒陳籍,而事實上他並無大礙。由此看來,此事背後必然有更深內幕。事已至此,老夫亦無法左右,但願你不是在利用老夫做傷天害理之事,否則此事完結,你我之間的誓約既然已一筆勾銷,那麼老夫決不會坐視你為禍樂土而不理,必會取你性命以謝罪天下!”
歌舒長空平靜地道:“你多慮了。若是倚借你就能做出一番驚天動地的大事,而我又願意為之,那麼我就決不會等到今天了!你道困於這冰臺近十數年時光數千個日日夜夜的滋味是容易忍受的嗎?當年我身為隱鳳谷谷主之時,雖然時時有心懷叵測者窺我隱鳳谷,屢屢進犯,但我歌舒長空未睚眥必報,從未濫殺一人,何以今日你會對我有諸多顧慮?”
說到這兒,他喟然長嘆:“當一個人被困於與外界隔絕之境近二十年,那麼他心中必然只存一念,就是隻要獲得自由之身,所有的權勢榮華皆如浮萍,所有的恩怨皆如雲煙唉如此心境,又豈是他人所能理解的?我以誓約使你屈尊於隱鳳谷,曾是我自認為的得意之舉,但現在想來,卻是讓我心中不安。陳籍的確並無大礙,我之所以讓你相助,是因為想借此機會讓你做到當年誓約中所說的三件事,從此再不必受誓約約束。雖然你我素有怨隙,但最瞭解你的人,也許就是我歌舒長空。我知你稟性,若是直接提出讓當年誓約一筆勾銷,以你之耿直性情,決不會答應,所以才想出此策。為了不讓你起疑,我才有意將陳籍的情形說得更為嚴重不過,以我一人之力,要救他的確不易,畢竟我困於冰臺中已有近二十年,早已非當年的歌舒長空了!”
石敢當心中思緒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