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水般洶湧翻騰,難以平靜,他相信歌舒長空所說的是事實。是的,數千個日日夜夜,獨自一人處於玄寒冰殿中,還有什麼世情冷暖不能堪透?
一時間百感交集,不知是悲是喜。
一幕幕往事湧上他的心頭,使他情難自禁。歌舒長空困於冰殿中近二十年,而他又何嘗不是在怨憤鬱悶的枷鎖中度過近二十年?
蕭索之餘,一股豪情湧上了石敢當的心頭,他大聲道:“今日我不但要助你一臂之力,而且即使誓約解除,我仍要保隱鳳谷渡過迫在眉睫的劫難!”
雖然近二十年來石敢當一直是在為保隱鳳谷平安而默默地做了許多事,但唯有這一次,是他自己作出的選擇。
戰傳說默默地聞聽了他們二人的對話,他越來越感到歌舒長空與石敢當之間的關係複雜玄奧。
隱於亂葬崗下的驚怖流地下宮殿。
異服女子以其白皙如冰雪雕就的玉指輕輕撫了撫她形影不離的長匣,冷冷地道:“哀邪,主公雄謀霸志絕非僅僅止於隱鳳谷。區區隱鳳谷,我等當以風捲殘雲之勢一舉蕩平,決不可再作拖延!”
哀邪道:“對付隱鳳谷的確不難做到,但一旦攻取隱鳳谷,必會驚動不二法門!哀邪所慮,便是不二法門!”
“不——二——法——門?”異服女子聲音低沉地道,“本座早已存有與不二法門中人會一會的念頭,看看他們憑什麼自詡天下武道最高權威!今日即使是法門元尊親自出手,也無法挽救隱鳳谷谷亡人滅的結局!哀邪,久聞你麾下高手甚眾,猶以‘青衣紅顏’兩大殺手最為突出,何不讓他們在隱鳳谷一展身手?”
哀邪肅然道:“‘青衣紅顏’並不是殺手!”
“哦?”異服女子頗為驚訝。
哀邪正色道:“他們的智謀武學皆完全超越了殺手之境,他們已是殺——神!”
水氣氤氳中,尹歡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巨大木桶中的水溫正合適,他將身子半仰半隱於水中,僅有肩部以上露出水面。在氤氳水氣中,越發顯出他肌膚滑美如處子。
尹歡靜靜地半仰著身子,不發一言,守候在浴桶外的兩名侍女自然也不敢出一聲。她們知道,谷主尹歡每次沐浴時,都會這般沉默良久,也許他是在這一刻默默地想著心事,也許是在默默地享受總之,此刻他決不允許別人驚擾他這份清靜!
這一次,尹歡出神的時間格外久。甚至熱氣開始漸漸消退,尹歡才回過神來,也不言語,只是“嗯”了一聲。
那兩位侍女顯然在尹歡身邊侍候久了,自然會意,立即將乾爽的浴巾遞上,然後退開幾步,垂首而立。
“嘩嘩”的潑水聲時斷時續,又過了一陣子,方聽得尹歡輕聲道:“出去吧。”
尹歡更衣之時,從不喜外人觀瞻。兩名侍女立即退了出去,並反手掩上門,在外面等候著。
就在此時,十二鐵衛中排名第八的關寇子匆匆而至,急切地道:“谷主何在?”
其中一名侍女道:“谷主在沐浴更衣,關衛”話未說完,已被關寇子打斷:“速稟谷主,驚怖流兩大統領‘青衣紅顏’率五十名殺手已殺入谷中,谷中兄弟傷亡慘重,請谷主定奪!”
兩侍女驚聞此變,相顧之間花容失色,但她們仍是道:“谷主沐浴之時,不許外人隨意驚擾,關衛稍候。”
關寇子震怒道:“禍難將至之際尚不知變通!若誤了大事,看你們如何擔當!”關寇子一向恭謹儒雅,罕見其動怒,此時一怒,倍顯威凜,加上驚怖流攻入隱鳳谷之事對二侍女亦震動極大,於是不再堅持,匆匆入內向尹歡稟報。
關寇子心急如焚,卻不敢貿然闖入。在尹歡的內室,除了其近身侍女外,即使是十二鐵衛,也極少踏足其間。
正等待間,忽聞內室有異響,並伴隨有女子的低聲呻吟。關寇子心中一驚,想到驚怖流之神出鬼沒,防不勝防,他再不猶豫,“砰”的一聲,撞開虛掩著的門,闖入內室。
一個聲音讓關寇子頓然凝身止步:“關衛,何事如此驚慌闖我內室?”語氣平緩柔和,說話者正是尹歡。
尹歡此刻已著衣妥當,一襲銀色錦袍越發襯得他長身玉立,如玉樹臨風。
關寇子正要答話之際,這才發現方才入內室稟報的兩名侍女竟已倒於地上,咽喉處各有一抹並不顯眼的血痕。
關寇子頓時失語,愕然呆立當場。
尹歡道:“她們已死了。”言語顯得極為平淡,白皙纖長的右手手指輕輕地撫弄著左手戴著的指環。
關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