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聰停止了踱步,依照南許許所言,未加理會。
木屋外的人竟不再繼續叩門,而是道:“南伯,這隻白狐放在門外了,我只在它咽喉處射了一箭,大概能剝下一張好皮。”
言罷,也不等屋內的人回話,那人便自顧離去了,腳步聲漸不可聞。
晏聰臉上展露出了笑意,他心想:“若是他們知道他們口中的‘南伯’是曾讓樂土諸族派對其有切膚之恨的‘邪魔’,不知他們會是如何感受?”
正想到此處時,那扇漆成黑色的門“吱呀”一聲開了,南許許從門內走了出來,空著手,顯得有些疲憊。
晏聰忙道:“前輩是否已驗出其本來面目?”
南許許搖頭道:“至少還需一日,現在我只是使此首級成為一個無血無肉的骷髏而已。唯有這樣,才能不受死者在臨死前容貌的影響,揣摩出與他真面目最接近的容貌!”
晏聰自嘲道:“我太心急了。”
南許許嘆道:“我畢竟老了,又有頑疾纏身,手腳再也沒有年輕時那麼利索了。”
晏聰忽記起出歌舒長空的事,心道:“真是奇怪,隱鳳谷以醫術聞名,歌舒長空卻身患奇症;南許許更是天下奇醫,但竟也被頑疾纏身,這究竟是巧合,還是某種宿命?”
晏聰尚不知所謂的“歌舒長空患有奇症”的真正內幕。
這時,南許許的身子忽然晃了晃,臉上出現極為痛苦之色,他的整個身子如蝦一般佝僂起來,跌跌撞撞地向那張極為寬大的椅子走去。他的步子顯得十分吃力,如同醉漢般,讓人擔心他隨時會摔倒。
晏聰大驚失色!
南許許幾乎是一下子撲入那張寬大的椅子中,他的臉部肌肉在以極大的幅度抽搐著,顯得滑稽而又可怖,黃豆般大小的汗珠不斷地湧出,整個身子就如同秋風中的枯葉般簌簌戰慄。
這時,晏聰才明白那張椅子為何會如此寬大!在這種情形下,普通的椅子根本無法支撐南許許。
晏聰急忙上前,急切地道:“前輩,你怎麼了?”
南許許以驚人的速度伸出一隻手來,因過於突兀,讓人感到那隻手似乎並不屬於正在極度痛苦中的南許許所有,而是獨立地存在著。
那隻手也在抽搐!
南許許的喉底發出“沙沙”的聲音,晏聰竭力辨認,終隱約聽出其中有“砒霜”二字。
晏聰頓時醒悟過來,飛速把自己帶來的砒霜取出,又以最快的速度找到一隻碗,將少量砒霜倒入碗中,遞給南許許。
做這一切時,他的心跳如擂鼓,忐忑不安。在將砒霜交與南許許的時候,他還不忘提醒道:“南前輩,你可是要砒霜?”
南許許已無暇應答,一把奪過他手中的碗,就往自己口中倒去。因過於急切,他的牙齒與瓷碗碰得“噹噹”直響,情形駭人!若非晏聰此行之前對南許許已有所瞭解,只怕此時早已毛骨悚然。
南許許的身軀漸漸地不再戰慄,漸漸地安靜下來,就如同曾被暴力狠狠地搓揉過的一片葉子,現在總算能將被揉作一團的身子慢慢地舒展開來。
縱是事先已知曉箇中情形,晏聰仍為南許許在服下砒霜後反而恢復過來而深深震愕,久久說不出話來。
不知從什麼地方灌入一陣晚風,吹在了晏聰的身上,他這才發現自己竟已出了一身冷汗。
南許許長長地出了一口氣,無力的聲音微弱地道:“好厲害!難得遇見高明如斯的易容術,老夫一時沉醉其中,竟竟忘了今日已是體內奇毒發作之期,幾乎因此而丟了性命!”
晏聰見他已漸漸回覆,懸著的心這才落下。
他試探著道:“前輩醫術已臻爐火純青之境,難道還有前輩不能徹底化解的毒物?”
南許許不以為然地一笑,顯得極為疲憊地道:“物物相剋相生,老夫又豈能例外?”
說到這兒,他沉默了良久,忽然又道:“你可知老夫為何會中此毒?”
晏聰道:“晚輩愚鈍,無法知悉。”
南許許顯得有些神秘又有些感慨地“嘿嘿”一笑,道:“你也不必自謙了,顧浪子的弟子又豈會是愚鈍之人?不過,老夫身中奇毒的原因,外人的確決不可能想象到。”
晏聰雖性情沉穩內斂,凡事不喜張揚,但卻與所有的年輕人一樣,有著強烈的好奇心。見南許許如此說,他的好奇心頓起,不由道:“怎會如此?”
南許許語出驚人:“這世上會不會有人主動請求他人在自己身上施以奇毒?”
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