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婆婆道:“還未完呢。這個木旁也有蹊蹺。桃字拆開是‘木’、‘兆’,也可說是兆木。看來小夥子這番奔忙的心意,是衝著這‘木’去的。什麼兆頭?非吉即禍。小夥子,不妨再為這木字添一字如何?”
阿柯心中暗暗驚奇詫異,不由自主伸手在桌上又寫了個“奇”字。
老婆婆眯著眼看了一會兒,道:“嗯,有見地。你本是心中驚奇,所以寫下這‘奇’字,但可知這也是天意。
“讓老身想想‘奇’字乃‘大可’,大可可大木可大,大則為林了。這個人與林字有關,是不是?啊,你點頭了。老身拆得可對?”
這一下阿柯愈加相信,忙不迭地點頭,道:“老人家,你測得真準!果然神了,呵呵,呵呵!那那你再幫我看看,我能不能尋得見這‘林’?”這次不用老婆婆開口,自己先寫了個“求”字。
老婆婆歪著頭看了一陣,道:“‘求’字也非吉字,小夥子,看來你心急如焚呀,否則‘問’,‘詢’,‘探’即可,為什麼偏偏要用‘求’字呢?”
阿柯一臉緊張,道:“你說吧,究竟能測出什麼來?”
那老婆婆端起茶喝了一口,沉吟半晌方道:“‘求’加‘文’為救,你書寫‘求’字,正應了這個‘文’,看來果然是想的‘救’呢。‘求’字拆開,又可做‘一點水’,水為陰,這個‘林’應是女子。
“你奔走相求,‘求’加‘走’為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原來此人是你的好伴侶,那是紅顏知己咯?”
阿柯臉一紅,道:“也也不算只不過曾經共患難過。現下她生死未知,畢竟心中擔心。”
此時一陣夜風吹進來,那燈火一跳,險些熄滅。阿柯忙伸手遮住。他瞥了一眼老婆婆,不知道是自己手的影子投在她臉上,還是她的神情變化,突然覺得她的樣子不勝落寞。
這感覺只是一瞬,燈火又迅速亮起來。
那老婆婆擺了擺手,道:“不礙事的,今晚的風不大小夥子,你要找的人就只有這一個嗎?”
阿柯一怔,不解她為何說出這話。他猶豫了良久,終於遲疑地道:“不還有一位。”
那老婆婆點頭道:“原該如此。你這‘桃’字預示‘兆木’,可是‘林’字卻有兩個木。這就難了小夥子,老身說句得罪的話,可別見怪。”
阿柯坐正了身子,道:“請說。”
老婆婆道:“相面、測字、算命之事,最講究心誠則靈。心若不誠,不但不能得到正確的結果,反而對所求所算之事有妨礙。
“今晚你我相遇,既是天意,也是緣分。說來也許你不信,你雖然可能以前對這種事絕無相信,但心中卻對那兩人極為看重,不知不覺許下的就是真心,所以今晚之佔,老身認為極準,也可繼續為你卜吉卦兇。
“可是你的心中雖有兩人,卻只開口‘求’一位,這就意味著另一位,註定與你有緣無分。老身也只能為你解一位。你想清楚了,到底要求的是哪一位?”
阿柯臉色霎時慘白,顫聲道:“只能解一位?為什麼?”
那老婆婆道:“這就是命數,強求不得。你來看,這一佔真是極準,你不是寫了個‘奇’字麼?既可當作‘奇怪’,又是‘奇數’的意思,那就註定不能成雙成偶了。”
阿柯道:“‘奇’?啊,我寫下了這個字?不不能罷”眼神飄忽,不知道看到哪裡去了。
一陣窸窣之聲,那老婆婆自袖中掏出一串銅錢,還有兩塊磨得幾乎失去本色的龜殼,慢慢地一枚枚在桌上排著,道:“這還不容易麼?你想想看,究竟最在乎誰?你認識的這兩個人不僅應該有先後之分,更應該有親疏之分吧。分出來了,選那個對你最重要的不就行了?
“其他的,你管那麼多幹什麼?”
阿柯看著她用乾柴一樣的手,將一枚枚生滿銅鏽的錢,排成一個又一個的圓,燈影閃爍不定,彷彿一個又一個不可捉摸的陷阱,又彷彿一次又一次無法終止的輪迴
他只覺口乾舌燥,心中掠過一陣恐懼,站起身來,道:“我我不求解了,行不行?”
老婆婆搖頭道:“不行。你既已窺見了這一天機,此生就已經註定反悔不了了。說吧,哪一位?”
她最後排了龜殼,伏下身子,眯著眼仔細看著那些銅錢排成的圖案,幽幽地道:“我有法子,看得見冥冥之中的天意”
阿柯一長手掀翻了桌子,掀得銅錢、龜殼滿天亂飛,茶杯茶壺摔得粉碎,怒道:“我不說!天命由我,他人豈能知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