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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阿蘇勒,現在你的麾下有一萬個騎馬的男人了!你還會有一千名聽你指揮的鬼弓,這是我所有的一切了。”比莫幹解下自己的佩劍遞了過去,“這是阿爸用過的劍,木黎也用過,拿著!也拿著你哥哥的命和蘇瑪的命!”

阿蘇勒伸手抓過那柄重劍,毫不猶豫,隨即單膝跪下。

“別跪我。我們不是主子和奴僕,我們是兄弟。” 比莫幹說,“此外,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

“明天你不用向任何人演示你的戰術,也不要把你出戰的計劃告訴別人,”比莫幹壓低了聲音,目光閃動,“我想,我們中有內賊。”

“內賊?”

“你不覺得太巧了麼?恰恰在臺納勒河邊,朔北人最後的戰場上,埋伏著白狼團。那一戰的前一半和木黎的計劃一模一樣,木黎只有一點沒有想到,他沒有摸到白狼團的位置。而白狼團,恰恰就出現在最要命的地方,那是一口斷喉的刀,埋伏在雪地裡足足半日。如果不是預測到最後的戰場是在那裡,狼主不會讓他的武士們付出那麼大代價。”比莫幹盯著阿蘇勒的眼睛,“是誰告訴他的?”

阿蘇勒緩緩地打了一個哆嗦,一直寒到心底深處,“是誰告訴他的?”

“金帳裡議事的人都覺得有內賊,幾個大貴族這麼想,九王這麼想,旭達汗貴木這麼想,巴赫巴夯這麼想,我也這麼想,”比莫幹低聲說,“但我知道內賊恰恰在他們之中,我不能相信他們中的任何人,甚至我自己都有嫌疑。但是你沒有,阿蘇勒,那時候你剛從東陸趕回來,直接衝上了戰場,你現在是我最相信的人。我等著你的好訊息。”

“是!”阿蘇勒低喝。

比莫幹扯起他,揮手令騎兵們撤去,拉著阿蘇勒又回到金帳裡,“大事說完了,我們兄弟聊聊,既然有好酒量,就多喝一點!”

阿蘇勒忘記了那天晚上兩人喝了多少酒,只記得天將黎明的時候,他搖搖晃晃站起來要出帳,只覺得天旋地轉,酒罐酒杯散落一地。

“阿蘇勒,其實若不是最近發生一些事,昨晚我可能沒法這麼坦蕩的跟你說蘇瑪的事。”醉眼迷濛的比莫幹帶著笑站起來拉他.

阿蘇勒皺了皺眉頭。打了個酒嗝,“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

比莫幹看著他的眼睛.慢慢地露出笑容,雙手按著他的肩膀,壓低了聲音,像是要跟他分享一個最大的秘密,“你不用再安慰我了,我也不能告訴你發生了什麼。但是我終於明白蘇瑪心裡是喜歡我的,她看我的眼神越來越像看自己的丈夫,她答應我幫我生一個兒子。”

阿蘇勒感覺到自己的肩膀忽然僵硬,有什麼冰冷的東西擊穿了暖洋洋的酒勁。他忽地清醒了,被酒催起來的熱血慢慢地從腦袋裡流回身體各處,慢慢地冷卻。他看著比莫乾笑著笑著要往金帳後去,那個側門通向斡爾朵的白帳。但是比莫乾沒能成功,他走到黃金寶座邊就撲在地上嘔吐起來,沉沉地睡去。

阿蘇勒忘記自己在那裡站了多久,而後他轉身出帳。外面天色已經微微亮了起來,正下著細雪。他仰起頭默默地看著飄雪的天空,覺得天地俱白,天地俱老。

十二月二十一,清晨。

阿蘇勒在北都城的城牆上向北眺望。這是這個冬季裡難得的晴天,晶瑩的雪反射著朝陽的光輝,平靜得讓人感覺不真實。以往逢上冬季裡的這種日子,北都城裡的大貴族們都牽出獵狗和駿馬,帶著奴隸們出去狩獵,稱作“冬狩”。冬狩與其說是為了獵物,不如說是為了在難得的暖洋天裡活動筋骨。阿蘇勒小時候最喜歡冬狩,他被放在父親的馬鞍上,看著身邊的人錦衣駿馬,高張旗幟,弓袋裡露出金或者銀包角的好弓,馬鞍插袋裡成排的長尾羽箭也顯得特別威風。獵狗歡快地跑前跑後嗅來嗅去,男孩子們縱馬比賽,馬後總是傳來大人的呵斥。

現在回想小時候的事,有種做夢的感覺。

他微微眯眼,側著陽光照來的方向,眺望視力所及的最遠處。在這樣的天氣下,他可以看到大約五里遠近。五里外有些模糊的影子,似乎在雪地裡來往逡巡。

“不花剌,你能看清麼?”阿蘇勒問身邊的鬼弓首領,

“是白狼,大約幾十匹,他們在啃屍體,沒有人。”不花剌說,他的目力遠比阿蘇勒要好。

“這幾天一直都有狼來吃屍體麼?”

“晴天的時候幾乎都能看見,少的時候幾十匹,多的時候百十匹一起。我們的斥候冒險出城看過,被啃過的屍體都不成樣子了,狼喜歡吃內臟,就把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