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住部落和人口,其他的代價都可以答應朔北人。現在他們預感到已經接近勝利了。
合魯丁家族的新主人額日敦達賚忽地站了起來,他在斡赤斤家主人身邊做著,一直沉默到現在。
“大家都有自己的想法。我年輕,為了青陽該怎麼辦,我說不出來。”額日敦達賚雙眼中隱隱透出紅意,“可我阿爸死了!我們合魯丁家就算死到最後一個人都不能放過朔北老狼!這血仇我不報,我家歷代祖先在天上都會用唾沫吐我這個懦夫!”
斡赤斤家主人本以為他要說和巴赫爭辯,聽到這番話驚地瞪大了眼睛。和談這件事。他們談話的時候額日敦達賚也在場,這個倔強的青年聽著只是點頭,從不發表意見,斡赤斤和脫克勒兩家的主人就以為他也會支援,畢竟額日敦達賚死去的父親原本就是最支援和談的。可他們這才發現自己忽略了可怕的“血親復仇”,按照草原多少年的老規矩,額日敦達賚如果不為父親報仇,是莫大的恥辱,所有同姓族人都鄙視他。
即將到手的勝利又失去了,兩邊互相怒視,剋制著火山般的怒火。
一個人掀開金帳的簾子,大步進來。所有人都吃了一驚,很少有人敢於不經通報直接踏入金帳,即使是大那顏阿蘇勒·帕蘇爾。
“大君,我有幾句話,想私下裡跟你說。”阿蘇勒低聲說。
比莫幹沉默了一會兒,點點頭:“好啊,阿蘇勒,我等著你來找我的。諸位,今天就到這裡了,讓我和阿蘇勒單獨待一會兒。”
將軍和貴族們都起身退了出去,幾個人回頭看著這對兄弟,心裡滿是詫異。素來懦弱靦腆的大那顏這樣衝入金帳來,和平時完全不一樣,而一直有點避諱這個弟弟的大君卻立刻把其他人都請了出去,誰都猜不出怎麼個局面。
金帳裡終於只剩下他們兩個人了。阿蘇勒默默地站在那裡,直視哥哥,比莫幹捻著自己鎧甲的帶子。
“我能叫你哥哥麼?”阿蘇勒低聲說。
比莫幹把帶子解開,活動了一下肩膀,拍了拍自己身邊:“阿蘇勒弟弟,過來坐下說話。”
阿蘇勒整了整自己的衣服走到比莫幹身邊,抱著膝蓋坐下。這對兄弟肩並著肩,誰也不看誰,都低著頭。
許久,阿蘇勒低聲說:“從我回到北都城,哥哥就沒有跟我說幾句話,總是刻意避開我,是因為大闕氏麼?”
比莫幹猶豫了一下:“叫她大闕氏不太順口吧?你還是叫她蘇瑪好了,我不會介意。”
他頓了頓:“要我這個大君親口跟你說,因為蘇瑪,我不知道怎麼跟你說話這話實在很難出口,你來跟我說,我覺得心裡輕快多了。是,我沒怎麼跟你說話,可不是什麼別的,就是因為蘇瑪。”
他又笑笑,像是自嘲:“我剛剛娶了蘇瑪的時候,心裡一萬個開心,又有一萬個僥倖,覺得若不是你去了東陸,蘇瑪便一輩子都不可能嫁給我。可是不過幾日又覺得心裡堵得很,覺得我堂堂青陽部的長子,費了那麼多心思娶一個女人,這個女人心裡卻記掛著我的弟弟。我比莫幹哪裡不如別人?”
“可是怎麼辦呢?我離不開她,恨不得時時刻刻都能見到她,這樣我才能相信她就在我身邊,心裡才安靜。”他苦笑著搖搖頭,“那時侯我真羨慕你,我想為什麼不是我先在真顏部的草原上認識了蘇瑪,我又想為什麼那時侯我就那麼傻,沒有跟父親要了蘇瑪,我有時候一個人生悶氣,生完了氣又想我願拿我有的所有東西跟你換換一個女人的心”
“這話只能說給你聽,要是班扎烈他們知道了,又要說我言談太過輕率不能服眾了。”比莫幹輕聲說。
他這麼說的時候仰著頭看著帳篷頂,彷彿一個人自言自語。阿蘇勒想起這個哥哥小的時候就是這樣的,英武驕傲,目中無人,覺得其他兄弟跟自己相比差得太多。
“喝杯酒?古爾沁的烈酒,你在東陸喝不到的。”比莫幹忽然說。
“好啊。”愣了一下,阿蘇勒說。
比莫幹從坐毯旁邊取過兩隻純銀的杯子、一陶罐開啟過的酒。開啟蓋子,辛烈銳利的香氣瀰漫開來,是最好的古爾沁烈酒,這東西在東陸被稱作“青陽魂”,只有極少的大酒家才能買到,價格不菲。比莫幹給阿蘇勒和自己各斟滿一杯,兄弟兩人捧著酒杯小口地啜飲,又進入了目視前方的沉默中。
“這些酒還是阿爸在世的時候釀的想想小時侯,能得阿爸賞一杯酒喝,真是開心,從心裡暖洋洋的。現在這酒隨便就能喝到,卻只有你和我坐在這裡,酒喝到喉嚨裡燒,心裡還是冷的。”過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