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莫幹低低地說。
“有時候很想阿爸”阿蘇勒說,卻怎麼也說不下去了。
比莫幹拍了拍阿蘇勒的肩膀,看著他杯中只剩下小半杯酒了,吃了一驚:“你能喝酒了?以前你可不是這樣,一杯烈酒喝下去嗆得像是要死過去,酒對你跟毒藥似的。”
“我在東陸學的,我在那裡有幾個很好的朋友,經常一起喝酒。東陸的酒不像我們草原的酒那麼烈,有的喝著還有股甜味,有的喝著有蜂蜜的香氣,可是也上頭,喝多了天旋地轉。”阿蘇勒嘴角動動,笑笑,“有時候我們喝醉了就在紫梁河的河灘上躺著,你枕著我的腿,我枕著你的肩膀南淮不冷,這麼睡也不會著涼,有一次一覺醒來,天還沒亮,看著很多很多的河燈從上游漂下來,都是紅紙折成的小船,有幾百幾千只那麼多吧?那時侯使勁揉眼睛,不知道是做夢還是真的。”
“其實我也很想去東陸看看”比莫幹說。
兄弟兩個繼續喝酒,小口小口地抿,聽著帳外風如鬼嘯。
“我在東陸認識了一個女孩,我很喜歡她。”阿蘇勒忽然說。
“哦?”比莫乾眼睛忽地一亮。
“她叫羽然。”
“羽姓?是羽人皇族的姓氏,大概也是流落到東陸的羽人貴族吧?”
“不太清楚,聽說倒是個公主,可她說她再也不能回寧州了,因為她父親死了,她的姐姐也死了她的家鄉已經不剩下什麼人了。這麼想著,倒覺得她的心裡該比我難受多了。可她整天還是蹦蹦跳跳的,高興起來就唱歌,生氣了就罵人,好像一點也不憂傷。”
比莫乾笑:“跟蘇瑪可全不一樣。”
阿蘇勒抓了抓頭:“是啊,全不一樣永遠也猜不透她心裡怎麼想的,可我很喜歡她,很想看到她,有時候找不到她會害怕,好像她是隻鳥兒,不知什麼時候就會飛走”
“真是有趣的女孩。”比莫幹說著,喝乾了杯中的酒。
阿蘇勒點了點頭。
比莫幹忽然直視阿蘇勒的眼睛,瞳子像是火一樣亮:“阿蘇勒,你是想跟我說你在東陸已經有了喜歡的人,所以我不必擔心,是嗎?你是想安慰我?”
阿蘇勒吃了一驚,不知如何回答。
比莫幹也並不需要他回答,嘆了口氣,在阿蘇勒頭上拍了一巴掌:“你是從小就是個很乖巧的弟弟,總是怕傷害別人,怕害了別人,卻不怕自己受傷。”
“我我不是,我真是喜歡羽然”阿蘇勒想說我說出這話可也真不容易,第一次能對什麼人坦誠地說出這件事來,卻又被哥哥嘲笑了。
“不用說了,我聽得出來你是在說真話,你真喜歡什麼人,說到她的名字,聲音都不一樣。”比莫幹說。
阿蘇勒呆住了,他聽見心底深處自己的聲音,那個在唸著一個人的名字。
“羽然”他默默地念著,聲音在心底深處那個空落落的天地裡迴盪。
真的不一樣麼?他從沒有覺察,也許其他人早已經發現了。
阿蘇勒低頭看向自己的酒杯中,忽的一仰脖子也把酒乾了,他迎上比莫乾的視線:“哥哥要保護青陽麼?就像保護蘇瑪。”
比莫幹沉重有力地點頭:“是!我要保護青陽!我娶了蘇瑪,才有了一顆當丈夫的心,知道一個男人該要保護他的女人。北都城裡有幾千幾萬個我這樣的男人,我若是對狼主低頭,也許能保全我自己,卻要連累幾千幾萬個男人和他們的女人。你有一半的朔北血,我卻不想對你隱瞞,我不信朔北人,他們兇狠得就像是狼,講不得什麼信義。貴族們都說朔北人這次來不過要一些牛羊,要一些人口,要一些牧場。可我不信,只要我們放下手裡的刀,朔北人就會衝進城來,殺我們的男人,強姦我們的女人。我跟九王滅過真顏部,我們開戰前給獅子王送信,說只要他放下武器舉族投降,我們一定施以寬仁。可是我們心裡早已經想好,獅子王不會投降,我們去的幾萬騎兵也都沒帶著什麼寬仁的心,我們是去殺人的,我們是些渴望見血的野獸。如今我們換到了真顏部的位置,朔北人就像我當年那樣,是來殺人的。我的選擇跟獅子王一樣,我不會放下刀,除非我死了。”
阿蘇勒也點頭:“我也聽說我的外公蒙勒火兒是草原上數一數二的英雄,草原上的英雄,總是要殺很多人的”
“那麼,如果你是我,你會怎麼辦?”比莫幹抓住阿蘇勒的肩膀,“阿蘇勒,告訴我,如果繼承大君之位的是你,你會怎麼辦?”
阿蘇勒心裡一涼。他知道自己的身份特殊,哥哥的位置可以說是從他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