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小二,小二,卻死到哪兒去了!這兒酒不夠了,快上酒來!”
又向陳風、麻三斤道:“你們別聽這木馬鐵人胡說。我龍舌蘭闖江湖、揚名兒,立萬兒、人刑部、破案子、辦大事,從沒抖過我的身世背景,從未靠過我宮場親戚,我,我是靠自己本領、仗自己本事——呢,這酒真像一拳辣椒”
話未說完,只聽“蓬”的一聲,一罐子酒已結大力擲放於桌上,震得連泥封都裂了,還滲出些酒水來。
眾人一怔,只見重重地把罐子擲落的人,竟是這店裡的年輕夥計。
一個神色冷傲,臉有鬱色的年青人!
第四章 殺手澗
一、大脾氣的小夥計
只見那年輕人衣著灰暗,臉有不平之色,但眼色卻非常冷和做。
這時,龍舌蘭已帶點醉,一看見他,第一個感覺就是:
——這人很傲。
——但鬱甚於傲。
只聽麻三斤叱道:“這算什麼!小欠,你這回欠揍啦!”
陳風也嘎聲喝道:“小欠,咱又不是喝了不付賬的,你犯得著這樣粗暴麼!”
那年輕人只冷笑一聲,不即答。
鐵手知道眼前的人便是陳風、麻三斤口中說的那個“崩大碗”店裡新來的火爆脾氣的小夥計,便道:“小哥兒,是有事不服氣吧?可願說來聽聽?”
那年輕人本要轉身走開,聽了這話,便停了一停。但只停了一停,頓了一頓,又寒著臉拔步便走。
鐵手吟道:“十年磨一劍,霜刃未曾試。今日把示君,誰有不平事。”
然後揚聲道:“小哥兒知道這首詩吧?知道這詩的意思吧?”
那夥計淡褐色的氈帽一垂,一張臉更看不清楚,只聽他低淡地道:
“我不識字,不通文墨,我只是個臭脾氣的小夥計,我可沒文人雅興閒情。”
鐵手笑了:“你騙不過我。”
夥計眉目一震,“我騙你什麼?”
鐵手道:“你不識字,便不會在我念到第一句時就蔑笑了一下,第二句時右眉一揚,第三句時已變作冷笑。你的談吐也不像不識字,不識字的人通常不說他們不通文墨,也不說這雅興閒情。”
他肯定地道:“小哥兒是識字的,而且還大有學問。”
夥計淡淡一笑:“隨你怎麼說。”
鐵手卻追問下去:“既然小哥是有學識的人,為何我吟那詩的時候,閣下神情又如此不甘呢?”
夥計沒好氣的說,“我沒有不甘。”
鐵手在等他說下去。
夥計頓了頓,只好道,“那是兄臺吟的詩:十年磨劍,霜刃未試,可見何等自負!那是兄臺自詡,與我無關。”
鐵手、陳風、麻三斤眼神俱為一亮。
麻三斤哈哈笑道:“鐵二哥果是好眼力,我來這兒好幾十趟,還不知這個小哥兒倒大有學問得很哩。”
陳風也仰首喝了一杯崩大碗,只道,“我也走眼了。那幾句詩,我最多聽懂三五成,陳小哥兒卻連詩眼、詩意、詩義都全給刨了出來了。”
鐵手溫和地笑道:“不是我眼尖,是小哥兒的氣派迫人,不比尋常。窩在這裡,卻可惜了。我那詩是為小哥吟的,不是自譬,而是託喻小哥自有鴻鵠之志。”
夥計冷笑道:“我只是一名食肆酒場的小夥計,要鴻鵠之志幹啥?一飛沖天我不願,一鳴驚人我嫌吵。我手邊沒劍,心中亦無不平,兄臺白吟白念,白白浪費一首好詩了。”
鐵手訝道:“小哥兒這般年齡,頂多二十出頭吧?卻盡說這種喪氣話!”
夥計反唇相譏道,“現在的年輕人盡說大話、胡吹大氣,這點人各有志,我倒不願胡謅一份湊無聊!”
鐵手立起,拱手恭聲問:“敢問小哥兒大號?”
夥計沒料鐵手如此禮重於他,退了一步,猶豫片刻,也拱手還禮道:
“得先請教兄臺高姓大名。”
鐵手道:“我姓鐵,我是大宋平民,大好神州的一名小老百姓而已。”
陳風接道:“我是知道他姓陳。”
麻三斤道:“我們都叫他‘小欠’,不知他欠了人的,還是人欠了他的。”
鐵手不溫不怒的道:“我已說了我的,還請小哥賜告真名實號。”
夥計這次再也不迴避,道:“我姓陳,叫心欠,人叫我小欠,人欠我的,我欠人的,天欠我的,我欠天的,總是欠。大抵能欠的不一定能還,能還的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