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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部分

女酋出來,有了待客表示再睡,幾次想將包袱中所剩準備送與山人的綵線、五色晶珠、銀針之類取出,作為禮物,均覺這班人性太兇野,身上腥穢,又有奇臭,萬一發現這類心愛之物,群起爭討,無法應付,重又中止。誰知女酋一到便鑽在窩棚裡面,始終不曾走出一步。心中不安,哪敢閤眼!正在苦盼,忽想起天早入夜,這裡月光被山頭擋住,還未照到,為何不顯黑暗?尤其崖下一片,更像點有燈火一樣,是何原故?隨聽兩聲極輕微的爆音。

側身回頭往後一看,原來方才來時,天已黃昏,只顧留神眾人動靜,不曾檢視當地形勢,沒有注意後面。這時看出離開身後十來丈是一大片廣場,方圓數畝,都是石地,草木不生,當中卻有一片高只丈許、廣約數丈的石岡,平臺也似隆起地面。臺上生著一堆大火,臺下放著許多丈許數尺不等、去掉樹葉的樹枝枯木樹幹之類,旁邊還有四個一絲不掛、貌相獰惡、身材高大的女子,輪流不斷,將那最細也有一尺的樹幹往火中放落,另外兩人正用山藤編制兩片寬約兩尺、長約六七尺的藤板。暗忖:“這裡土人不吃火燒之物,此火必是爹爹所說供的神火,藤板上面還有枝葉,編它何用?難道土人用它待客,給我當床睡不成?”猜想了一陣,實在疲倦得支援不住,心中只管警惕,不知怎的一迷忽,就此昏沉睡去。

也不知經了多少時候,覺著身被死酋纏緊,壓得氣透不轉,耳聽鼓樂牛角歡呼吼嘯之聲暴雷也似突然發動,震耳欲聾,猛然回憶前情,驚醒轉來一看,身上到處刺痛,面前似有東西擋住,人也彷彿臥在一片軟藤上面,上下夾緊,被人抬起,隨同歡嘯之聲,正在走動。雙珠本極機警,一覺形勢不妙,先不動強掙扎,將頭微昂,用額角撐緊上面藤枝,上下四面定睛一看,不禁急怒交加,氣憤已極。

原來昨夜被土人用毒草由半睡中迷昏過去。跟著將她放在新編藤板之上,手腳全身均用細藤野麻纏緊,上面再合上一塊,然後層層緊扎,準備將她放入火中燒死祭神。直到天明,按照那野蠻的祭禮,用四個人高高舉起,圍著廣場遊行歡唱,亂吹亂跳。

藥性已退,人方醒轉,雖不知鬧的什麼把戲,照此行徑,雖料凶多吉少,還不知道當地酋長平日雖極兇暴,惟她獨尊,生殺荒淫無不任性,到了年老力衰,或有同類勇士出來挑釁,與之角鬥,勝了自然被她和上人生吃下去,威風越大,如被打敗,便要照規祭神,在她生前,用兩片藤板上下綁好,放在火裡活活燒殺,死人卻是不要。如被打死,便須由新酋長在百日之內搶來一個生人,祭神之後方算真個做了首領。平日同類只管殘殺,祭神以前,或將祭神的人擒到,有了祭禮,不論多兇,也不能殺一個本族的人,女酋和先死的一個二雌爭長,先後惡鬥了兩次,都是未分勝負。大家力竭,惟恐第三者乘虛而入,坐享現成,自願中止。死酋自知年老,情願和她同做酋長,一樣享受。女酋偏是淫兇殘忍,又恨死酋霸著幾個男子,不肯相讓,表面答應,暗中恨毒,無奈舊規:一經講和,必須經過九次月圓才能再拼死活。心正氣悶,想不到對頭會死在雙珠手裡,喜出望外,高興頭上,起初原有好感,雙珠並未料錯,不料內一男子獻計,說:“死酋已不能活,就此祭神,神必見怪,眾心也必不服。樂得現成的生人,再好沒有,不過此人人小力大,那麼厲害的酋長被她活活甩死。如其動手,你不上前不能服眾,親自動手,萬一打她不過,豈不是糟?最好逼她回去,不與動手。好在我們人多,此女必不敢強,如其不肯,動手不遲。”這才起了兇心。就這樣,還恐雙珠厲害,先用毒草迷倒,再將她搭往藤板之上,兩片合攏,全身綁緊。這時業快轉完五圈,再有幾丈路繞過,便要投往火中。

雙珠睡了一夜,精力已復,因被燒殺的人將來便是火神,所有衣物,只要當時隨身,照例不動,非但包袱寶劍不曾取下,連那兩條臘腿都放在藤夾之內。雙珠正在暗中用力,打算把手掙脫,取出寶劍毒弩相機應付,忽然覺著一股熱風撲來。由藤板縫中仔細一看,原來昨夜所見火堆比前更旺,已和一座小山也似,火光熊熊,濃煙滾滾,相隔不過數丈之遙。土人鼓吹歡嘯之聲越來越盛,正抬了自己往火前平臺之上走去。猛想起老父所說,知要被火燒死,不顧疼痛,全身用力一齊猛掙,剛把左手掙脫,抬的人沒想到她會此時醒轉,微一疏忽,就此側翻在地。

雙珠周身綁起,連人帶藤板一齊翻落地上,只空出一手,藤又堅韌,無法用力,耳聽土人同聲怒吼,目光到處,剛瞥見女酋立在昨夜所臥平石之上,正在厲聲暴跳。心中憤極,怒火攻心,恰巧身邊弩筒拔到手內。正想脫身萬難,等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