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藤板時,隔著藤縫先將這女酋射死,忽聽一聲長嘯甚是洪烈,由遠而近,鼓樂吹唱之聲立止,緊跟著一聲慘叫過處,當時一陣大亂,便覺藤板被人拿起,其行如飛,彷彿背在那人身後,一路跳高縱矮往前馳去。
百忙中往外一看,不知由何處來了一群野人,都是男子,頭上亂髮蓬鬆,和土人差不多,卻較乾淨,身材較矮,上下身都圍著一片獸皮,手持弓矢、刀矛、梭鏢之類,人卻不多,正和土人惡鬥。因是驟出意外,對方沒有防備,為首女酋業由石上仰面翻落,倒地不動。暗忖:這班野人管他是什來歷,終比這群食人蠻要好一點,否則救我作什?
心中一喜,一面用力將右手綁繩掙斷,去摸腰間小刀,一面將弩箭伸向外面,照準後面追來的五個土人連珠打去。
當頭兩個,面門上各中了一箭,首先慘號倒地。另三個雖未打中要害,這類毒弩最是厲害,中人必死,見血便難活命。背的人跑得又快,一路縱高跳遠,和飛一樣,不時還要取出腰問石彈,回手朝後打去。土人曾有三人被他打中,都是腦漿迸裂,死於非命,晃眼之間便被逃到谷底森林前面。那人身法之矯健,簡直從未見過。身上還橫揹著一個當中夾得有人的雙層藤板,照樣輕如猿鳥。當時也未看清,只覺身往上起,不知那人用什麼方法,接連幾個攀援縱躍,人便躥到離地十餘丈高的樹幕之上,由此便在上面踏枝飛馳,只覺身子振動,和騰雲一般。
雙珠因在那人背上,也看不出是否野人,連用漢、土語言喊了幾聲,均未答應。雙手雖然脫綁,一則上下藤板纏繞甚緊,寶劍拔不出來,無法斬斷,二則雙腳腰背等處均有生麻細藤纏緊,急切間也難割掉,並且被人揹在身後,飛馳在森林樹幕之上,對方走慣,練就獨門本領,自然無妨,這類疏密相間,剛柔不等,一望無邊的森林樹幕,多高本領也難在上踏著枝葉不斷飛馳。同時發現那八九個野人因身後那人來勢太兇,搶了藤板就逃,並將女酋殺死,跟著又和自己各用石彈毒弩打殺了好幾個,對方人數雖多,似已害怕,紛紛驚退。這八九個野人更不戀戰,各自搶了一些東西,隨後趕來,但都不見上樹,好似由森林之中躥進,已看不見;心想:“野人均無此本領,能在樹頂飛馳的只此一人,先又發了一聲長嘯,雖與那日犀群逃竄以後兩次所聞不同,嘯聲都長,也許相隔太近之故。也許救我的便是楠木林那兩位異人或是他的門下,莫要冒失。此時殺他雖極容易,只將毒弩反手刺去立可成功,但是一個鑄錯便難挽回,好在雙手業已脫綁,對方如是土人一類,等他到後必將藤板解開,那時相機應付也是一樣,此時下手就算容易,身在他的背上,一同翻倒,夾在樹幕縫中,豈不進退兩難?”念頭一轉,便將心氣沉穩,一點也不動彈。前面那人始終沒有絲毫表示。
雙珠暗中默算路程,至少也走了二三十里,那樹幕接連不斷,高一片低一片,簡直沒有邊際,那人還在飛馳不已。忍不住又問了幾聲,那人居然回聲相應。剛聽出那是山中山人之類,口裡卻說著零零落落極生硬的漢語,意似小女娃不要害怕,我不傷你,但也不能送你回去的意思。心中憂疑,身子忽然往下一沉。因是一清早,又賓士了一段,朝陽剛剛升起,沿途都有陽光照在身上,不比森林以內行走光景黑暗,先未覺著。落地之後,方始看出那地方乃是森林中的一圈空地,雖有一片水塘,廣只畝許,四外列著不少樹樁,粗均數抱以上,分明當地也是一片暗無天日的森林,被主人將樹斫斷,開出這片空地,看去也有六七十畝方圓。
那人一到,便用身邊的刀將合縫之處割斷,綁繩也都挑去。雙珠綁了一夜,起初昏迷之中還不覺得,落地之後才覺四肢麻木,只雙手稍好一點,行動皆難。旁邊恰有一個大樹樁,便先坐在上面。仔細一看,救她的也是一個野人,發如繩結,披拂兩肩,除所穿獸皮外,並無別的裝飾,身量不高,滿臉都被鬍鬚佈滿,色已花白,動作卻是輕快已極,那兩條臘腿已被拿去,笑嘻嘻立在身前,望著自己喘息。試用土語喊他“老公公”,先謝救命之恩,再問:“此是什麼所在?離楠木林還有多遠?怎會知我被困,前往搶救?”老人始而微笑未答,竟回身往靠林一面走去。
二十二、飛行高樹頂 林深水秀 再現生機
雙珠回頭一看,原來老人住在樹上,離地六七丈。樹幹中間結有一間木屋,四面都是樹枝編成,上下再加木板建成。雖不知他是何心意來歷,既不看守自己,又是孤身一人,沒有別的同類,想必不懷惡意。因從乃父行醫日久,頗知各種山民風俗習慣,索性不去理他。一面整理衣履,活動手腳,一面查點兵刃暗器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