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極少平坦之處,自從大蟒死後起身,便一步難似一步,那接連不斷的岡阜破陀、危峰怪石,一個接著一個,好似一串串不整齊的鋸齒,交錯縱橫,高高下下,到處都是這類山濤石浪,起伏駭立,越過一處又是一處,最高的竟達好幾丈,要費許多事,上下攀援,才能越過。
喘息未定,前面又是一條石岡,怪崖橫起,那許多參天古木便生在那些石縫崖隙和有土之處。有時仍要遇到密林叢莽,雖然地方不大,比較昨日容易繞越,也多出好些路程。偶然旁邊現出空曠平坦的疏林,似比來路好走得多,無奈黑樹林中危機四伏,到處奇險,就這條路,也經以前採荒人受了千辛萬苦、費盡心力探索而來,沿路樹上均有標記,沒有走過的地方,誰也不敢冒失改道,只得冒著險阻,朝那有標記的路上走去。
林中終年昏黑,起身前半段,遇到高低相差之地,有時還能見到一點天光,後來下面樹木行列還是那麼空曠,上面樹幕反更高而且密,連一絲光影都照不下來,天色早晚也不知道。隨行壯士,一個個氣喘汗流,行動遲緩,逐漸顯出飢疲交加之勢。後來連二女、路清也覺越走越吃力,腹中早就飢渴起來。事前問過同行壯士,均說:“這一帶森林雖較空曠乾淨,並無毒蛇猛獸蟲蟻之類,但是樹幕上面常有各種毒蟲結巢隱伏。下面走過還不妨事,如其停留大久,聞到生人氣味,便難免於群起侵襲,再要取出食物,被它聞到香味,相繼來犯,我們身邊都帶有專御這類毒蟲的藥物,還不十分危險。最厲害是上面藏有許多奇奇怪怪的毒蟲,形如蜘蛛壁虎之類,所噴口涎便溺奇毒無比。它們不敢下來,卻在上面亂噴毒水。內有一種毒蟲,更能口噴毒沙,暗中射人。這類毒涎毒沙,多半細如微塵,最大的也不過和小雨點一樣,極難看出,吃到肚內,不消片刻,周身毒發而死。故此入林的人,頭上均戴著一頂藤笠,非要尋到上透天光之處,才能飲食。真個餓極,也只一二人,取出於糧,低頭咬上兩口了事。採荒的山人,均有一定歇息之處,不到地頭,十九不肯冒那危險,總算精強力壯,往來多次,路已走慣,全都能忍疲勞飢渴。否則,不必再遇別的危險。人早飢疲交加,力竭難行。”
眼看前途地勢越來越險,不知何時走到,三人心中一生煩厭,精力越覺疲憊起來。
當著眾人,先還不好意思出口,勉強鼓著勇氣又走了一段。雙玉知道這些山人壯士久慣採荒,不以為奇,常說前面就到地頭,其實相隔還有不少里路,忍不住問道;“方才你們說前面就有食宿之處,如何又走了這多時候尚無音信、到底相隔還有多少路呢?”
頭目笑答:“林中看不出天色早晚,我們平日只以步數猜測遠近。如走平地,相差還不甚多,由此往落魂崖,中間一段,沿途都是大小石堆,高低崎嶇,上下艱難,雖然算得不準,也可猜出一點遠近。我方才為大蟒耽擱,忘記步數,好在別人有記得的,便沿途樹上,每隔三兩裡也留有記號,等我查問之後再對你說吧。”
旁一壯士立時介面答道:“現在已是第二日午後,方才我看標記,還有二三里路,就可到了。”雙玉聞言,忙告雙珠、路清,心想:“二三里的路程,轉眼便可到達。”
忙又提起精神,朝前趕去。
正走之間,三人均覺腳底似未踏穩,身子略晃,頭上微微一暈。這時剛由一片岡崖之上縱落,只當行遠力乏,事出偶然,感覺又甚輕微,均未留意,誰也沒有開口,依舊往前急馳。一口氣趕出二里多路,走著走著,猛又覺腳底微微波動,彷彿落在大船之上晃了一晃,因聽眾人歡呼:“不到半里就可到達!”遙望前途,已有白影現出,急於趕到,仍未在意,也未對眾說起。果然那片肢陀業已走完,上了平地,前途白影越來越近。
趕到一看,當地乃是四面森林包圍的一座石山,高只十餘丈。因那地勢,三面均由來路一面高起,至山而止,環山一片都是石地,所有林木,最近的離開山腳也有十好幾丈,山形又奇,宛如人家盆景中陳設的小假山一樣,玲瓏剔透,奇巧無比。旁邊還掛著兩條瀑布,下有深潭,廣只二畝,並不甚大。凡是森林中的空地,多半有山有水,也是獸群蛇蟒平日棲息遊飲之地,因那水潭深不可測,雖有兩條瀑布日夜不息倒灌下去,水面相隔潭岸仍有三丈,一面靠崖,兩條瀑布由近頂裂縫中狂噴而出,玉虹倒掛,直注潭中,電射雷轟,聲勢猛惡,驚人耳目。下面崖壁,內縮如削,上面長滿青苔,綠油油又滑又險,休說人魯無法攀援,便是蛇蟲之類也難在上游動。下餘三面石岸,也都壁立前傾,潭中的水受了洪瀑衝擊,駭浪山飛,驚濤雪舞,看去白茫茫一片水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