籠罩潭面,只旁邊角上略辨出一點水浪,相隔好幾丈,便覺寒氣侵肌,野獸自然無法去往潭中飲浴,因此平日最為清靜。
山不甚大,周圍只有百餘畝方圓,通體童禿,草木不生,瀑布偏在東北角上,離開有樹之處最遠。西北兩面均有不少空地,最近的樹幕邊梢,離山也有八九丈左右,只南面地勢較高,森林離山也近。內有幾株大樹,宛如傘蓋撐空,橫生過來,竟將西北面的山頭遮隱了老大一片,最高的,離山頂竟有兩丈,寬達五六七丈。那一帶的山角,倒有一半在那樹幕蔭影之下。一座瘦硬靈奇的童山,山頂上面沒有一根草木,卻有大片清蔭,又在樹海包圍之中。登高一望,四面森林均在眼前。
這時明月正上中天,碧霄澄霧,萬里長空,只有極少朵雲緩緩浮動,襯得月色分外鮮明。上面是雲白天清,清輝如畫,下面是千重碧浪,綠葉浮光,壯麗雄闊。清曠靈奇之景,直非常人意想中所能料到。
這些採荒壯士,因當地山高水深,地勢平坦,尋常蛇蟒難得見到,山上下更有不少洞穴可以棲身,左近林中出產最多,每來一次,定必滿載而歸。只為中途險阻太多,差不多要走兩日一夜才能到達,極少休息之處,還不能在中途隨意進食,從早吃飽起身,不到地頭,誰也不敢亂吃東西,餓到急處,至多偷偷啃上兩口乾糧,稍有香味的食物都要謹慎包藏,比別處採荒勞苦得多,又須能耐飢渴方可來此。寨主哈瓜布再三勸告,不令眾人時常深入,要來也是集眾商計,由他夫婦領頭,率眾大舉,因此每年難得來上兩次。均想乘此送客良機,在來去路中,抽空採掘那些珍貴的藥材和地下埋藏的象牙之類珍物。山人體力健強,不畏勞苦,見天色尚早,由此轉往落魂崖只須半日光陰,當地並無蛇獸之類,又有石洞棲身,可以防禦異類侵襲,反正無事,早向頭目請求,就便去往左近林中採掘,拼著受上半夜勞苦,多得一點東西,明日歸途重行採掘,把事辦完,早點回去。
頭目先因寨主來時有命:最重要是護送客人,餘均無關,客未送到以前,採荒也不允許。繼一想:客人已快送到,眾人再三請求,本寨舊規,向以眾人之意為主,便他夫婦在此,也必不肯違背眾意,何況當地山勢易於守望,採荒之處均在四面森林之中,前面林中還有一山,因其較低,被樹木遮住,看不出來。以前雖曾發現過怪獸毒蟒之類,今已數年不曾再見,相隔又遠,中間還有一道深溝。如其有什蛇獸來犯,不等近前,採荒的人已先警覺。照此形勢,無異把人環成一圈,四面分開,將三位尊客圍在當中,和保衛他們一樣,只更嚴密仔細。所送三人均有一身驚人本領,與尋常漢人不同,就說人地生疏,有好些事還不知道厲害,有我在旁守候,山頂上面派上兩人輪流守望,萬一有什變故,一聲號角,四方八面的人全數趕回應援,也無妨害。何況人在前面遠遠擋住,這類東西決不會從夭而降,又有洞穴可以掩藏,何必多慮?越想越覺有益無損,便自答應。
眾壯士自然高興。飯後議定,選出幾個精力業已疲勞、年紀較長的人輪流守望,下餘去否聽便。山人貪利而又勇敢,同聲歡呼,拿了兵刃用具,按照頭目分派方向,往四面森林中奔去。
二人一到,便上山頂略微眺望,由隨行壯士取出於糧肉脯,就著泉水飲食起來。剛剛吃飽,覺著精力回覆多半,忽聽眾人歡呼。問知經過,見眾山民方才走得那麼氣喘汗流,一到便躺在地上,連山頂都不肯上,彷彿疲勞已極。歇了不大一會,一說採荒,又是這樣興高采烈,踴躍爭先,這等強健耐勞固是少有,如非哈瓜布能與他們同甘共苦,勞逸與同,使其各以其力取其所得,也不會這樣勤勞,儘量施展他的本能而不知倦。可見凡事只要公平合理,使人的苦氣力不曾虛耗,不是專為他人忙,以血汗所得去供少數人的窮奢極欲,大家得來大家享受,再按他的勞力本領來分所得多少,就有一點高低,不會相差大遠,因是各人自己心力所得,自然大家心願,爭先出力,惟恐不盡了。假使人無棄力,當然地無棄利,一家如此,一家安樂,一國如此,一國富強,普天之下更無一個窮人,也沒有辦不成的事了。哈瓜佈一個寨民,不過聰明機智,膽勇多力,遇事能顧全眾人利益,自私之心並還不曾去盡,已有這樣成效,再往大處去想,使天下的人都能先公後私,團成一片,這力量之大,更是不可思議。到了那日,國富民強,人都成了英雄豪傑。對內是家給人足,民殷物阜,到處充滿歡樂之聲,永無絲毫愁怨不平之想,對外自然無敵,我不欺人,人也決不敢於欺我,豈非萬世太平不朽之業?
無奈幾千年來的帝王封建制度成了大害,不能連根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