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泉水剛由頭上甩過,等到頭目趕來,避向對面樹後,用燈筒一照,大禁大驚。
原來那條大蟒,幾有二尺方圓,身長少說也有八九丈。一顆蟒頭業已被人齊頸斬斷,飛出好幾丈,打向一株樹幹之上,連樹皮也被打落了一大片方始墜落。那蟒始而負痛,周身纏緊,將那兩三抱粗細大樹盤了好幾圈,頸腔裡的鮮血和泉湧一般,隨同長身亂甩,宛如暴雨,四下激射。方才瞥見雙珠被蟒捲起,萬分危急的當兒,突有一條人影寒光,由斜刺裡山石上朝蟒頭前面飛過,勢急如電,一閃無蹤。林中光景黑暗,不曾看清,大蟒必是此人所斬,彼時雙珠人正下落,首當其衝,噴了一身鮮血。那蟒中段纏緊樹上,前後兩段一路搖擺,亂舞亂甩,本來力大無窮,又當負痛情急之際,垂死兇威越發猛惡,未了那一尾鞭打向旁邊一株松樹上面,雖是一株小樹,也有合抱粗細,竟被打斷了大半邊,不是上面枝柯和別的樹幹互相盤結,早已全數折斷。就這樣也吃不住,樹幹雖有一些連而未斷,樹頂旁枝連同四外互相糾結的樹幕,仍被震斷了一大片,殘枝碎葉紛落如雨。路清、雙玉和另兩壯士,如非順坡滾落,或是逃避稍遲,被這一鞭掃上,人早打成稀爛,哪裡還有活命!蟒頭雖斷,性子太長,一直搖晃不停,好幾抱粗的大樹,竟被纏得軋軋亂響,枝葉紛紛折斷,左近樹木,無風自搖,殘餘血點,四起飛灑,仍和暴雨一般,打得颯颯亂響。
眾人見大蟒死後兇威尚且如比猛惡,驚魂乍定,好生膽寒。惟恐那蟒萬一離樹飛起,性未發完以前,不敢過去。此外又無道路,非由眼前透過不可。好些人身上都染有蟒血。
雙珠頭上鮮血雖然去淨,連衣脫下,到底還有餘汙,腥穢難聞。先覺頭暈發惡,還恐中毒,隔了一會,將自帶解毒的藥取出,連吃帶聞,又給眾人分別聞了一些,覺著神志清爽,人已復原。毒蟒兇威雖全減退,仍在兩頭搖擺,長尾皮鱗業已打碎,依然一鞭接一鞭,朝旁邊兩株樹上猛掃過去,腔中血水噴湧如泉。內中一株終於被它打斷,因上面枝葉繁茂,與當空樹幕連結一起,並不下墜,和盪鞦韆一般,隨同蟒尾過處搖擺不停,上面的殘枝碎葉,隨同蟒尾過處亂飛亂舞,聲勢也頗驚人。
因那口寶劍尚未尋回,雙珠不敢冒失過去,當地又無泉水,只得把今早帶來的湖水取了兩大葫蘆,先由路清帶了數人尋好地方,上下四外,均用燈筒仔細看過,再由雙玉陪了自己前往樹後洗滌乾淨,從頭到腳一齊換過。前面由路清把守,並代戒備。且喜只受一點浮傷,並無大礙。二女想起當地滴水難得,走時嫌那湖水有血,連腳都不肯洗,此時卻把它當成寶貝,非此不可,也覺好笑。總算雙珠只擦傷了一點浮皮,未受重傷,收拾乾淨,蟒性已完,不再動彈,重又尋回寶劍上路。
由此往前,毒蛇大蟒雖未再遇,連沿途森林中常見的小蛇小獸飛蟲之類均未見到。
到處於乾淨淨,野草荊棘之類極少,為全程中最清靜的一段,林木行列也比來路要寬好些,地勢卻更險惡,四面都是千年古木環繞,不透天光,也看不出地形高低,只管越走越高,路也越險,彷彿走在野人山的一片嶺背之上,地勢多半右傾,崎嶇不平,極少平地。
好在眾人身輕力健,路清和雙珠姊妹更有一身武功,走起來並不為難。因第一次走到這樣空闊乾淨、沒有草莽荊棘攔阻的道路,每株樹木相隔,少說也有三兩丈,有的地方寬達十丈以上,並有天光透下,雙玉正和眾人笑說:“照這樣的路,就是怪石太多,肢陀起伏,上下比較費力,我也願意。如能一直走到楠木林都是這樣才好呢。”
頭目介面笑答:“姑娘不要大意,此是林中最險之處,非但所有樹木都是同類,高低粗細全差不多,一個不巧把路走差,尋不見以前來往的標記,誤入密林樹圍之中,無法脫身,便是這樣高低崎嶇的路,我們一路縱下跳下,前後繞越,走上十里,比五十里用力還多,這樣前後要走一日夜才能過完。一個人的精力有限,此時不覺得,真要走上一兩天,你就知道厲害了,我們走慣的人都覺吃力,何況初來!且喜前面不遠便有食宿之處,否則真累人呢。”
雙珠姊妹還不甚信,及至走了一程,那又高又大的樹林老是接連不斷,地勢之險更是有增無已。為了昨日密林叢莽,路太難走,由密轉稀,地上野草又少,難得遇到,由不得心身輕快,精神一振。及至時候走得太久,見沿途景物十九相同,這些古森林大都根深葉茂,枝幹高大,行列雖稀,上面仍是互相糾結,合成一片,數百里方圓的樹幕,黑壓壓不見天光,本就有點乏味起來,而那沿途道路又是石多土少,崎嶇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