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路過探出,蒲老不許子孫多管閒事。胡南旺愛那妾如命,上次楊和帶著狗,隨好夫淫婦出來閒逛,恰值一人路過,也是縱狗傷人,見不能取勝,一擁齊上。那人名叫卞真,武功頗好,寡不敵眾,落荒逃走,吃狗追上,剛抓傷了一點臂膀,本難活命,因在無心中驚動崖上蟠伏的一條大蟒,和二狗惡鬥起來,才得逃走,仗著受傷不久,所逃之處正是人村路徑,村中剛有人出,澗橋放落沒有懸起,遇的人恰是蒲菰,般般湊巧,沒三天便即治癒。二賊尋來,人未交出,硬給送出山去放掉,本已結下嫌隙。這次馬、陳二人一來,結怨自然更深。
現時雖畏蒲家孫叔侄本領難敵,終於不肯甘休。
馬琨曾聽錢應泰說過胡南旺的厲害,好不心驚,且喜底細得知,日後遇上還可趨避。
當時謝了指教,又託蒲青代向蒲老諸人一一致謝。說完,飯已用畢。馬琨終覺蒲氏全家這好武功,定有極大名望,況且隱居江南,竟未聽人說過,在在人家住了這些日,名號來歷全都茫然,豈非笑話?隨又設詞探詢。蒲青笑道:“馬兄在外面沒聽說過家祖麼?
這也難怪。實不相瞞,這裡本是寒家世業。家祖同母弟兄共是三人,家祖居長,幼年離家,遠赴巴蜀深山之中從師習武,年滿三十才在外走動。時值明季,逆閹柄政,爪牙密佈,流毒天下。家祖專行俠義之事,因恐連累家中,只管威震江湖,也不回家看望,從未用過真實姓名。二位叔祖謙和方正,治家甚嚴。全家老少男女雖從家祖學會武功,只用以防身禦寇,從沒和人爭鬥。家祖夫妻又遠居異地,江湖上只有限幾人知道底細。近十年來,家祖母去世,家祖才率了本房子孫歸隱。寒家人丁雖多,家祖只生先父和三家叔二人。先父名源,三家叔名漪,在外也是輕易不露真名。胡南旺因是近鄰,加以年老,見多識廣,才被知道幾分。倒是家族叔祖昔年門徒甚眾,性情率直。江湖上提起蒲苑,知道的人還少;若提起天山鵬,就沒有不知道的了。”
馬琨一聽,那守澗橋的蒲么公,竟是當年名震西北的天山鵬。前聽師父說他,已被仇人暗害慘死,不想隱居此地,心中一震,忙介面道:“么公便是當年在甘肅蘭州金天觀雷壇大會擂場上,獨力劈四魔,飛腳踢死‘滾地雷’,外號又叫‘生死戰筆’的天山大鵬卜五先生麼?那‘卜五’二字一定也是同音借用的了?”蒲青答說:“正是。”馬琨連受挫辱,本意回家辦完錢復之事,便從名師下苦習武,這一得知蒲氏諸人底細,忽想起現放著好些蓋世高人在此,為何還要回去,捨近求遠?心方一動,又想這些人都重孝義,方以省親為名求他護送,忽然中變,不好措辭。
正躊躇問,蒲漪、蒲江二人已然笑語走進。蒲青忙即起立,為馬琨引見。蒲漪人果謙和,與蒲江判若兩人。禮敘之後,蒲漪便說要走,令蒲青借身雨衣與馬琨。將衣包取來,用油布包好,又問馬琨:“盤川夠不?”馬琨極口辭謝才罷,隨向蒲氏弟兄作別,隨了蒲漪走出。馬琨見蒲漪中等身材,看去不過三十來歲年紀,貌相談吐無不文雅,一點看不出有什驚人的武藝。因和馬琨同行,穿著蒲江的雨衣從容上路,和常人一樣,也不矜才使氣。一會走到村口危崖,先去崖上,見了蒲菰,馬琨又稱謝一番。蒲菰仍那麼老氣橫秋的略微應聲,轉對蒲漪道:“三侄見了那人,急速回山,我還有話對你說呢。
老賊為人陰險,經了昨晚這一來,表面似已說開,日後終於難免生事的。天門三老,他雖相識,請來與我們為敵,人決不肯。你父子再加上我,差一點的,哪敢虎口拔牙?據我猜想,他只有狗賊禿和花老乞婆可請。一個有點邪門鬼道;一個自身本領還在其次,好些老相好都有一兩下辣手,可以轉請,弄巧他都約來,好讓我盡情跳進一回,省得精力老沒處發散,也是好事。”蒲漪笑道:“么叔想左了,花家老乞婆現時有事,怎能來此?老賊禿行蹤不定,聽說花家也正尋他。老賊交情沒花家深,就肯來,也必等那群叫花子金華北山講禮分出勝敗之後。可是這面請有丐仙呂瑄,外加那多年薪膽的仇人勁敵,如何勝得了呢?到日我們本應前往助威,爹爹親往都說不定。這樣倒好,一舉兩便。等侄兒回來,探明老賊用意,索性兩下叫明,令他自去約人,就在花子講禮那天分個高下好了。”
蒲菰又問:“甘老頭走了未?”蒲漪笑答:“這位甘朋友真是好人!他和我做平輩相交,還可說年歲差不太多,秋來北山之行他也要去。間是何意,他說雙方都有好些朋友,一動上手,當場不讓,兵刃又沒眼睛,一勝一敗,彼此仇怨迴圈,永無了結。他實不願大家為幾個臭叫花子失和,意欲約出幾個有名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