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說,求見老村主,拜謝告辭,蒲江道:“三哥未回以前,老大公本打算容你同見。現在時候提前,老大公現正用功,如等下午,三哥走得如早,沒人再送你出險了。話我替你說到,我三哥吃完午飯,說走就走,沒有準時,你快回去,早點弄飯吃了,等著吧。”
馬琨原知蒲老孤僻,蒲氏全家,對己輕視,見也無益。倒是目前因殺狗而起的對頭聲勢頗大,不知何等人物?現得蒲家護助雖可無害,異日狹路相逢,卻是吉凶難料。以前屢問蒲青俱未明言。蒲江既令問他,想必肯說。行期匆促,實應問知底細,好作打算。
隨向蒲江客套幾句,託向老村主代為叩謝救助之德。蒲江微微點頭便催起身。馬琨見陳業面目悽然,似頗惜別,滿肚皮話無從發問,心裡也覺發酸。主人已示逐客,不便久留,只得致了保重,作別下樓。先到鶴棚,見雨衣帽鞋尚在,重又穿上,走向崖口,援梯而下。
回到坡上住處,蒲青已不知何往,午飯業俱已備齊,放在火旁,菜頗豐美。因想打聽山外對頭底細,不知蒲青何時歸來。蒲江恃強孤做,乃兄本領更大,想必更難說話。
方自發急,無意中推窗遙望,偶一抬頭,瞥見左側半峰樓崖上有一條白影飛落,到地化為兩人。一個正是蒲紅,另一人是個中等身材的白衣少年,落時直似飛仙下墜、身法之輕靈美妙,從未見過。這時雨勢又小了些,空中溼雲似奔馬一般急馳,天色似有晴意,到處林木,煙籠霧罩,滿地都是積潦。少時落在一塊山石上面,手裡依舊挾著蒲紅,朝那無水的石地上縱去,一縱便是七八丈遠近,接連十幾縱便到坡前。馬琨正看得出神,忽聽身後有人喚道:“馬兄回來恁快,陳兄見到了麼?”回看正是蒲青。隨又說道:
“那便是三家叔,紅弟便過繼在他名下。有家叔護送出山,當可放心了。”馬琨便把前事說了。蒲青道:“十五叔生來這樣脾氣,不似三家叔有涵養,只一投機,頭都割得下;那人行為要不對他心思,不願意全攏在臉上,誰勸也無用。我們相處這些日,總算緣分。
依我看,馬兄為人不過忒聰明瞭些,所以容易生事。聽說陳兄人就長厚,因此到處受益,被人看重。其實我們年紀都輕,如能處處反躬自省,行事一合軌道,日久不特樣佯進境,也受人看重了。”馬琨不知蒲青為人情熱,語有深心,暗想:初來不久,無什劣跡落在人家眼裡,陳業更不會背後道人短處,為何說出這等話來?隨口應了。回看窗外,叔侄二人已無蹤跡,笑問:“三叔令弟怎未到來?”蒲青雙眉微皺,答道:“三家叔定往中屋去見二伯母說話去了,須要午飯後才能來此。我們先弄飯吃,吃時再談那老賊來歷行徑吧。”馬琨也覺腹中飢餓,便幫同料理。一會盛好菜飯,蒲青又把昨晚吃剩的家釀美酒取出同飲,一邊談那賊黨之事。
馬琨才知為首之人名叫胡南旺,昔年乃浙、贛交界水陸兩路的大盜。因他生來面白如玉,現年已逾六十,並未留須,依舊一頭黑髮,看去不過四十來歲。又練就一身好輕功,江湖上都稱他為“老玉郎、飛天神虎”。近年本已算計退隱,只為手下人多,相從年久,徒黨不肯離去,食用浩繁,昔年所積金資又被妻妾把住,雖有好些田莊,仍不夠用,為此每年中總要出兩次手,做上兩批大的才罷。九盤嶺是他糧倉,他又好色好酒,老不死心,新近得了一個美妾,因恐悍妻知道不容,在山口外接了一份外家,藉著巡嶺為名,常來盤桓。自忖年老,妾又淫蕩,越愛越不放心,特地把他兩條最心愛的豺狗弄來。又因妾兄楊和原是心腹黨羽,便命他調養惡狗。除他以外,無論何人,只一進門便縱惡狗,咬殺勿論。以為這樣外人決難入門。誰知那妾天生水性楊花,先見乃兄把她獻給頭子為妾,本已不願,只為從小失母,素畏楊和兇狠,不敢倔強,胡南旺雖老,身卻健強,望如中年,初還相安。無如胡南旺的老巢在雁蕩後山,相隔頗遠,不能常來相伴。
山僻煩悶,漸和楊和吵鬧,要出門遊逛。楊和因妹子最得頭子歡心,不敢過於拘束,先只陪了在附近山中游玩。
那管本山糧倉的頭目名叫柴梁,是個色鬼。胡南旺原命他就便留心照料,並在樓角設有告急燈號。久聞妾美,心癢癢的,不得見面機會。這日聽手下人報說,看見小夫人入山遊玩,立即備了酒食果點往獻殷勤,就便一看如何美法。柴梁乃胡南旺的外甥,年輕體健,又善巴結體貼。兩下一見,便有了心思,終於由那妾將楊和用酒灌醉,將狗鎖好,與柴梁勾引成好。等楊和知道,兩下已打得火熱。既不敢舉發,好夫淫婦再一脅迫利誘,反被說通,拿樓角紅燈做了通姦來住的訊號。日久被蒲氏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