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的天寶,不知過了多久,帳中已是一片昏黑,衡錦驟然驚醒,再看天寶,不覺大驚,天寶氣息微弱,似乎似乎已瀕臨彌留。
衡錦哆嗦著抱起天寶,瘋了似的奔出帳房衝進曲烏的牛皮大帳,大帳中燈火幽明,曲烏正趴在案頭自斟自飲,錦袍半褪,露出一對雪肩。
“衡衡錦”當她看到旋風般衝至眼前的高峻男人,驚異地低撥出聲。
“曲烏,藥,退燒藥!”衡錦摟著天寶,像摟著一塊燒紅的火炭,他死死地盯著蛇發妖嬈的女人,聲音急促。
曲烏初時還不明白,只痴痴地望著男人狂放英俊的臉,後來聽他反覆叫喊,再一看他懷裡抱著的毛毯,曲烏眼中的痴迷漸漸變幻為傲慢狠辣和漠然。
“是你要藥還是他?”曲烏重又坐下,歪在案邊,手裡捏著銀盃,“若是你要,我立刻就給,若是他”曲烏抬手揚揚手中的酒杯,“若是他就自生自滅!”
曲烏聲音中的冷漠比此時大漠上刮過的風還要凜冽,“你今天把他帶走的時候不是說他是你的了嗎?那你就要負責他的生死,此事與我何干?”
“你——”衡錦踏前一步單手扭住曲烏的脖頸將她拎了起來,曲烏手中的銀盃跌落在地毯上,殷紅的酒汁潑灑而出,就像一蓬血花。曲烏的脖頸白皙而脆弱,彷彿一扭就斷。
“呵呵呵你你使勁呀小南說我救了一條蛇果然如此咳咳”隨著男人手上加力,曲烏已笑不出來。衡錦顯然不吃激將這一套,他琥珀色的雙眼中閃出瘋狂的火光,手掌漸漸闔攏,“藥,給我藥!”
女人說不出話,可也並不妥協,慢慢紫漲的臉上現出一副解脫的表情:——死了也好,死了就可以到金翼大神的天宮裡找阿哥了,他一定也正等著自己呢。
衡錦不為所動地看著曲烏走向死亡,好像殺人對他來說只是喝茶聊天般隨意的事情,他的心裡甚至蕩起一絲快感,死亡一直能令他感覺愉快。就在這時,他貼胸抱著的天寶忽然掙動起來,燒得焦裂的唇瓣無力地翕合著,“阿爸阿爸阿爸”
孩子無意識的哼叫一下子擊潰了衡錦,他猛地撒手放開曲烏,踉蹌著緊抱天寶衝出曲烏的大帳,衝入無盡的黑暗,黑暗對他來說一直是最大的恩賜和掩護,可此時,衡錦卻覺得這濃得化不開的黑暗像頭怪獸,隨時準備吞噬新鮮的血肉。
“你你怎麼了?”一個細小的聲音忽然在黑暗中響起。
衡錦下意識地聚睛檢視,只見日丹戰戰兢兢地從帳房間的暗影中走了出來,手中還捧著兩個烤山芋,“給給天寶的”日丹伸長手臂,儘量讓衡錦看清他手中的物事,“很面很甜還是熱的天寶會喜歡”
衡錦忽地鼻腔發酸,那種久違的酸脹感覺迅速蔓延到他的眼眶,一種水樣的可怕液體正在眼眶中凝聚,衡錦顧不上駭異,他嘶聲問道:“日丹有藥嗎?天寶發高燒快不行了”
日丹手中的山芋咕嚕嚕地滾落在地,他跑上前來,又猛地站住,抬頭想了一瞬就轉身向帳房群裡跑去,“你等著,我去找藥!”他細瘦的身影去得遠了,聲音卻久久地迴盪在寒冷的空氣之中。
衡錦抱著天寶又回到自己的帳房之中,他跪在火塘邊將燒得滾燙的娃娃捧在臂彎裡,望著天寶小臉兒上的兩團彤紅,衡錦只覺心如刀割,他那堅硬如鐵的心竟然感到了巨大的疼痛,疼得他手足無措,他瘋狂地想挽救天寶的性命,好像好像跌入死亡夾縫中的就是他自己他拼命想要挽救的正是他自己!
衡錦的頭腦混沌混亂,他渾忘身處何處,一下子覺得自己十分幼小,孤苦無助,忽而又覺得自己強悍如魔,嗜殺成狂。
就在他迷離恍惚之際,一股寒風倏地襲入帳房,隨風捲入的正是日丹,他的手中拎著一個小銅壺,“柴胡茶我找到了柴胡茶”日丹的聲音裡帶著一絲哭音,他與天寶相識不過才一兩個時辰,天寶就已像粒種子埋進了他的心裡。
衡錦大夢初醒般站起身,抱著天寶走到矮几前,“你把柴胡茶倒進茶杯吧。”
日丹吸吸鼻子,走到矮几前跪下,小心翼翼地將柴胡茶倒進粗瓷茶杯,“昨天巴霞奶奶生病煮了柴胡茶幸虧還剩了半壺都讓我拎來了”日丹說著又吸吸鼻子,他的小手紅彤彤的長滿凍瘡,連挺翹的鼻尖也凍得發紫,“不知道天寶能不能喝我弟弟呃我弟弟以前喝過”日丹心裡難過,弟弟去年入冬時就出疹子死了,此時家裡就剩下他,再無兄弟姊妹。
聽著日丹絮絮叨叨的話語,衡錦意外地發現自己對此並不覺得煩躁,反而反而有種安心,他拿起粗瓷調羹一點點地將藥茶喂入天寶的嘴裡,藥茶卻順著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