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知衛氏兄妹與衛恆不共戴天,自己剛才的一番言論雖然是客觀地就事論事,好像好像也很不合時宜。
這時就聽哐噹一聲,衛無殤手中擎著的茶盞轟然摔落在地,茶水四溢,瓷片橫飛,眾人又是一驚,齊齊扭頭看向無殤。衛無殤顧不上被熱茶潑溼的鞋襪袍角,倏地趨身向前,緊盯著明霄,“阿鸞,你你是怎麼了解到的這些情況的?”
“我”明霄未料到衛無殤的反應如此劇烈,“我請立春幫著收集了一些資料,另外”明霄勉力鎮定心神,“我在夏陽時也接觸了一些舊蜀文人,聽他們議論所知。”
小元一直冷眼旁觀,此時見他爹失態摔落茶盞,明霄又莫名其妙地染指大蜀,小元的心裡就如被滾油反覆淋澆,當年南楚犯蜀,小元和明霄就已結下仇怨,後來又因景生之故而產生了感情紛爭,如今他和明霄的關係非但沒有緩解反而更加惡化,只不過是由明轉暗了。
不等其他人開口,小元就淺笑盈盈地說道:“明帝陛下當真關心大蜀政務,連那些捕風捉影的謠傳都信以為真了,關於衛恆恐怕沒有人比我知道得更清楚了,他是人是魔,難道還需要再討論嗎?”
“鸞生”
“鸞生”衛無殤和景生同時開口,前者是沉痛後者是焦急,景生也沒料到明霄在夏陽著手調查舊蜀政務。
明霄聽到小元話裡有話的貶損,心神反而平靜了下來,他心平氣和地說道:“世子一直處於衛恆政權的核心,肯定比我瞭解得清楚明瞭,我也不想討論衛恆此人,我只是在探討衛恆舊蜀政務的利弊,以期我們不重蹈其覆轍,特別是川西南苗彝之邦的管理,我正想聽聽世子的意見呢。”
明霄不動聲色地把球踢向小元,自己心裡反而鬆了口氣,憑著多年王太子生涯的本能,明霄相信衡錦之言並非捕風捉影,更何況還有清平閣的報告作為佐證。
“我”小元猛地愣住,他沒想到明霄會如此鎮定自若,苗彝事務一向由衛恆親自統管,旁人從不插手,更何況,小元垂眸望著自己的纖纖指尖兒,更何況在苗彝之邦他還布有暗莊,此時又如何能對明霄詳述那裡的情況?
衛無暇早已感到廳中瀰漫著濃烈的火藥氣味,明霄和鸞生針鋒相對,而王兄又神智失控,她想幹預,卻苦於不知從何入手,此時聽到明霄提及西川,立刻接言道:“苗疆彝山確實不易管理,我父王曾多次訓誡:——對待外夷,若不能令其歸化便要令其自滅。”
明霄心裡突地一涼,立刻想起衡錦所說的蜀幽王的行徑,更加覺得衡錦神秘莫測,他確實瞭解一些陳年隱秘。
“也可令其自力更生,慢慢跟上其他族群的步伐。”景生一下子想起前世那位偉人的謀略,“減小各族之間的生活差異,平等公正地對待各族間的事務,尊重彼此的習俗和信仰”景生拼命回憶著那位偉人的民族政策。
——嗯,明霄輕輕頜首,讚許地看著景生,“中央政權也要依其需要供其所需,不過分也不苛刻,比如現在如有旱情,就應考慮到各部族在入冬後是否會有糧慌。”
“景生說得好,阿鸞想得也周到。”衛無殤輕聲贊同,他已經從最初的震驚中回過神來,立刻後悔自己的失態,關於衛恆的執政情況他只對後期有所耳聞,從未深入瞭解過,現在聽了明霄的敘述,無殤心中驚痛交加,——他自己十二歲繼承王位,深受大蜀氏族豪門掣肘牽制,每每受挫無奈時,他都會和阿恆憤然起誓,謂曰:待自己羽翼豐滿時就一舉剷除氏族毒瘤。沒想到阿恆他
“他們世居深山林莽中,並無農耕,只以狩獵為生呀?”衛無暇疑惑地詢問,她自嫁入大夏為後,對大蜀的世情就有點陌生。
“還是有不少村寨生活在平壩上,即使世居深山,只以狩獵為生也難以維繫生存。”衛無殤沉聲回答。
明霄點點頭,“確實如此,所以衛恆在西川主持開鑿了念錦十四渠,增墾田畝以利農墾。”
“什麼——?”衛無殤驚呼,“念念錦十四渠?”衛無殤的胸中像滾過洪流,他的五臟六腑於瞬間全被衝散,變得七零八落。
明霄聽到他驚異萬分的低叫,立刻溫和地笑道:“是呀,就是念錦十四渠,我當時聽說也覺得驚奇,沒想到衛恆雖然荒唐卻也幹了一些好事。”
在座眾人只有衛無殤清楚‘錦’字的含義,他和衛恆獨處時衛恆總是喜歡叫他阿錦,那是他們之間獨有的秘密,再無人知曉。
“川東有殤陽十二渠,川西有念錦十四渠,不是特大旱情,應該能夠應付了。”明霄重複著衡錦的推斷。
衛無暇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