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裡,風靈國的軍人們縱馬如飛,人人在馬上彎弓搭箭,人未至,箭雨已如飛射到。炎烈國的軍盾手還來不及就位,弓箭手和長刀手猶處混亂之中,已被箭雨射到一批人。
風靈國的軍隊早已收起弓箭,在第一時間拔出長刀,縱馬揮劈,一時竟如入無人之境,直似一把鋼刀,在炎烈國軍隊之中,破出一條染血之路。
混戰之中,有人看清雲鳳弦的容貌,急忙打出旗號,通報後軍主帥。
燕將天微微一笑,親自擂起戰鼓。隨著戰鼓之聲,整支軍隊開始以雲鳳弦這一支敢死隊為中心,加以包圍聚殲。軍隊的攻擊重心,有了明顯的轉移。
莫火離即時調集全軍,嚮明月關衝去,同一時間,李顧親率明月關精銳,再次衝擊炎烈國的陣營。
此時炎烈國軍隊的陣形已經被雲鳳弦衝亂,再加上,主要注意力都在雲鳳弦身上,竟是無法有效加以阻攔,眼前看兩支風靈國的軍隊,越來越接近。
身在軍帳中的燕將天不必理會不斷傳來的戰報,僅以目光遙望,就可以總攬戰場全域性。
越月一迭聲呼喚:“大帥。”
燕將天只是淡然微笑,一派安然:“不必理會,現在最重要的,是抓住那個人。”他遙望在血雨殺陣中,那支左衝右突的騎兵,眼中射出灼熱的光芒。生擒風靈國的皇帝,這個誘惑實在是讓人無法抵擋。相比攻佔一座城池,這樣的功績,更易在史書上留下赫赫聲名。更何況一縷微笑,悠然出現在燕將天唇邊,不讓莫火離把軍糧運進明月關,他又怎麼敢放心帶全軍來追擊營救呢!
雲鳳弦從來沒有想過,這世只想做個逍遙皇帝的她,還是有一天會親自上戰場,不但要在最近的距離面對血腥,甚至還要親手去製造殺戮,讓鮮血染滿雙手。
經過這段日子的相處,古奕霖最知她心性,這一路伴她衝殺,如果不是因為過份擔憂她,或者,從來沒有經過這樣慘烈的他就要支撐不住了。論武功,他是在場所有風靈國人中,最高的。但他一來沒有沙場作戰經驗,二來,這樣踏著血肉前進,這樣毫不猶豫的親手殺戮生命,又怎是一個從小在閨閣中長大,性別為男人的心靈可以承受起的。
如果他自己領軍衝殺,可能還沒有衝到一半,就已經崩潰得棄劍倒地了。可是,現在的他身邊有云鳳弦,有著他最在乎,最心愛的女子。想到她的心情,他自己也跟著心痛如絞,倒忘了自己的懼怕。一路刀光劍影,一路血雨衝殺,無數聲吶喊響在耳邊,無數把利刃刺到面前,無數鮮熱的血,濺在身上,他只把全部精神,放在所有攻向她與他的刀槍之上。
他與她,結髮生死,不離不棄,他只想伴她苦戰,至最後一刻,除此之外,萬事萬物,都已不再重要。
戰場上,喊殺震天,古奕霖卻能聽到每一點以她和他為目標的風聲,戰場上,寒光徹骨,他卻從不曾遺漏任何揮向他與她的光芒。
他不知道當他揮劍的時候,手下無一合之將,他知道的是,他所心愛的人,至今還沒有受傷。
他亦不知道,現在的他一共奪走多少生命,他只知道,此時此刻,他依然與他所愛之人並騎不離。
他也同樣不知道,有多少血染透了他的衣衫,他只是憂心,他身上濺得血色點點,會不會讓雲鳳弦的暈血症再犯。
雲鳳弦其實並沒有像古奕霖所擔憂的那樣被血雨和殺戮刺激得無比痛苦。因為,她根本沒有辦法去分神。那麼多人的生命壓在她的肩頭,那麼多人在伴隨她,赴一場決死的衝殺。她沒有任何時間去自傷自嘆。她的每一分注意力、每一分精神,都放在戰場上,不敢有半點輕忽。
自從雲鳳弦自報家門之後,她更是發覺到炎烈國的軍隊,沒有向他們放一箭一矢,甚至不敢對著她下殺手。意識到這件事後,雲鳳弦越發肆無忌憚,左右衝突,毫不在意自身安危。有時看到人家的兵器攻來,她倒拿自己的要害去擋。
反倒是不少炎烈國的將領士兵,為了避免手中的武器殺了雲鳳弦,或把她打至重傷,而忙不迭閃避、退後,甚至自己跌倒受傷,弄亂自身隊形,妨礙友軍行動。這樣更給了雲鳳弦機會,可以讓她更深的突入到炎烈國軍隊陣營之中。
四周的炎烈軍不斷集結,左右的敵人,彷彿永遠殺不完。八百人的精騎在數萬人的炎烈軍陣營中衝殺,恍如滄海一慄。但是,就算炎烈軍有數萬人,可是能與八百人正面作戰的,畢竟有限。再加上無法放箭,而這八百精騎又人強馬壯,以決死之心衝殺,到真能不斷衝擊混亂炎烈軍本陣,殺入炎烈軍陣營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