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算是雲鳳弦不用擔心生死,其他的風靈軍,卻面臨最無情的殺戮圍殲。他們固然強悍善戰,可是炎烈軍也一樣是精銳之師。這一番苦戰,慘烈至極,每一步的前進,都必須以血肉和生命來交換。
可是所有的風靈軍人面臨著這一切時,沒有一人心生膽怯,全部牢牢護在雲鳳弦與古奕霖後方,緊緊跟隨著他們。馬倒了,就棄馬步戰;手被刺傷就換手持刀;腳受傷了,倒地之前,還記得最少要拖住一個炎烈軍,就地刺死。就算是手腳齊斷,也不忘用身體撞到炎烈軍身上,用牙齒緊咬住對方的咽喉。有人眼睛被炎烈國軍人的刀尖挑出來了,發出尖厲的如同慘叫的長笑,一把抓住對方挑在刀尖的眼珠,塞到嘴裡嚼了幾嚼,駭的四周一群炎烈國的軍人,一時不敢進擊,他自挺刀向前。有人鼻子被砍斷,卻被一層皮肉連著,每一動作,鼻子就垂在臉上晃來晃去,他心中不耐,反手用力一扯,把整隻鼻子扯下來,信手一扔,同時右手往側一劈,把右方那嚇呆了的炎烈國軍人劈到於地
燕將天在帥旗之下,見風靈國軍隊這一路衝來的慘烈廝殺,不覺微微動容,輕輕嘆了一聲:“他竟能帶出這樣的兵。”
越月已經上前請命道:“大帥,他們往這邊衝過來了,就讓末將去把他們”
燕將天搖了搖頭:“不必,讓他們過來吧!這樣的勇敢,理應有所報償,不過”他淡淡一笑:“雖然不必調重兵去攔,但也不用給他們讓路,如果他們連殺到我面前來的本領都沒有,也就不夠資格,讓我另眼相看。”
雲鳳弦不知道這樣的苦戰到底持續了多久,只知道,自己揮刀的手已經麻的失去了感覺,只是覺得,全身上下所有的衣服都緊貼在面板上,卻不知道是因為汗水,還是因為熱血,只知道,每一分肌肉、每一寸骨骼,都在發出呻吟的哀叫。當後方傳來早就約定好的轟然戰鼓聲時,她全身一震,忽然覺得脖子有些僵,幾乎不敢回頭。
古奕霖一劍揮出,格開刺來的一槍,劍勢順槍桿滑過去,已削下持槍人的五指,同時疾聲大喊:“鳳弦,聽到了嗎,莫將軍入城了。”
雲鳳弦長舒一口氣,忽然覺得眼中一片溼潤。至此,她才發覺,所有的力量彷彿都已用盡,身體晃了一晃,差一點自馬上跌下去。
遠方天之盡頭,浩然光芒漸漸燦亮,已是黎明,天終於亮了。而長天之下,比陽光更耀眼的,是飛揚於天地,彷彿能席捲雲天的帥旗,還有帥旗下,那一身盔甲,反映起太陽光芒的人。
雲鳳弦回頭,心下慘然。
此時跟隨在她身邊的,已經不足三百人了,猶自圍護在他身旁,半步不肯退,苦戰不絕。她聽得到刀砍入骨、槍戮入肉的聲音,卻聽不到他們一聲呻吟,一次悶哼。
她扭頭,再看向已經非常接近的帥旗,忽的長聲大喝:“住手!”
炎烈國的軍隊自然不會聽她的話,他們不停,風靈國的軍隊想停戰亦不可得。
不過,燕將天目光遙遙望來,二人的眼神,在戰場上微微一觸,彷彿都明瞭許多。
燕將天微微抬手,輕淡平和的說一聲:“住手!”他的聲音不大,但戰鼓和旗號,卻已將主帥的命令傳往全軍。
戰事立止,所有人都停下了攻擊的動作。
雲鳳弦手一鬆,戰刀落地。
事實上,與其說是她自己鬆手扔下了戰刀,倒不如說是她的手太酸太軟,根本連刀都握不住了。
她伸手入懷,在所有炎烈國軍人警戒的目光中,掏出一條被鮮血染紅一大半的白手帕,在空中揮了揮:“我投降。”
雲鳳弦遙遙望向燕將天有些詫異的臉:“降者免殺,對不對?”
燕將天眼神奇異的看著他:“如果我說不呢?”
雲鳳弦嘆口氣,心裡哀悼自己累成這份上了,還得提起精神和這莫名其妙的所謂名將鬥心眼——明明心裡盼得要死,還裝什麼酷樣她長長嘆了一口氣,臉上做出凜然無懼之態:“那我只得苦戰到死,以死報國,寧死不被俘了。”
燕將天聽她一連三個死,簡直就有點兒以死相脅的味道,又覺奇怪,又覺詭異。他是炎烈國名將,多年征戰,滅國屠城之事,也不是沒有做過,身處絕境的君王,也見過許多——有的是寧死不降,用性命保全君王的尊嚴,有的是卑躬屈膝,不惜一切,以求苟活,卻從未見過雲鳳弦這種君王。
說她怕死,他卻敢於親冒矢石,做這場了無生機的衝鋒,來救護別人。以她的地位,完全沒有必要這樣做。可說她不怕死,卻一點也不在意君王尊嚴、國家體面,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