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對李亦傑也僅稱一句“師兄”,若是能跟自己有些更親近些的稱謂,那可就比他更有能耐些。
南宮雪心想男女間能直呼姓名本就已是十分親近,按說女子閨名除夫家外,便不該輕易示人。臉上又是一紅,道:“好罷,那要叫你什麼呢?”程嘉華心道:“叫我什麼?自然是叫‘嘉華好哥哥’。”但那是過去與她調笑時的輕薄之言,既已明知她厭煩如陸黔一類的浮滑浪子,自己想博得她歡心,就絕對不能效仿。想了想,道:“隨你喜歡。”
南宮雪道:“我算啦,也叫你阿華便了,算是給你討到便宜。我真心當你是朋友,你若是也這樣看待我”程嘉華忙道:“我是真心,自然也是真心!”南宮雪道:“那就好啊,阿華,你聽我說,我不是嫌你拖累,只是擔心你傷勢復發,到時萬一照應不及我可不想你有任何危險。別讓我和師兄找寶都不能安心,還要為你提心吊膽,好麼?”程嘉華心道:“原來我有危險,你也會為我提心吊膽,我還以為,你只關心你那個木瓜師兄呢。”李亦傑心裡卻想:“他程嘉華與我何干?他有無危險,我為何要提心吊膽?”於是兩人當下一個喜形於色,一個憂形於色。
第二十八章(13)
程嘉華說道:“阿雪,你要是讓我留在這裡,待會兒老匹夫醒過來,記著我斷他雙掌之仇,就算他已是武功盡廢,殿裡這許多徒子徒孫,又都爭搶著在他面前邀功,那還不是隨傳隨到,隨使隨用?我功夫本就差勁得很,現在又添新傷,待會兒給他們打得全無還手之力,連你最後一面也見不著,就這麼悲慘的死去,那也是很可憐的啊。”說著握住她一隻手,可憐兮兮的看著她。這番話裡難免有些造作,南宮雪明知如此,但聽他說得實在悽慘,心裡也稍感酸楚。往日裡道聽途說,畢竟不如親眼所見之震撼來得大。想到穆青顏為了愛人傾盡所有,自己雖稱愛慕師兄,但也做不到她一般。再念及她日後的最終下場,想來相戀之人也未必能夠白頭偕老,眾女共侍一夫,看似完滿,其實卻是人人痛苦。由此想到自身,正值極度憂愁苦悶,心腸也比平常更來得軟些。
那群弟子都正忙著服侍劉慕劍,沒一個有閒心搭理他。程嘉華又低聲道:“口是心非,陽奉陰違,就算表面答應得再好,可暗地裡怎麼做,誰又能知道呢?阿雪,我不想令你為難,所以我總是會聽你的話。如果你執意要我留下,我就留下,即使真給他們殺了,我也絕無怨言。”南宮雪心裡一揪,看著眾弟子們腰間懸掛的佩劍,隔著劍鞘就能感到一股寒氣,更凌厲的則是殺氣。這群人曾眼見全程經過,知道師父昏暈前對這三人恨之入骨,尤其就是那暗使詭計,隨後又親手斬斷他雙掌的程嘉華。不等師父號令,若是能先取了這小崽子人頭,等師父一醒,便即獻上。師父定然“龍顏大悅”,說不定人人俱有封賞,而第一個捧著人頭的多半便能成為下一代繼任掌門。南宮雪在江湖中闖蕩得久了,不少從前一知半解的東西都已掌握純熟。這念頭連她都想得出來,那些成天計較算計的黃山派弟子又怎會想不出?若是真讓程嘉華留在殿中,那是隻有任由人宰割的份。既然得他如此信任,就不能因一己之故而害了他。點點頭道:“那也好罷,你就跟我們去,但一路上可得千萬小心。”
李亦傑不耐煩再聽他們喋喋不休的說個沒完,道:“底下情形不知如何,我先下去探探。等確認安全了,再知會你們。”南宮雪道:“師兄,你也受了傷,一定要小心啊。”李亦傑哼了一聲,心道:“原來你還記得,我‘也’受了傷。”甩開她扯住衣袖的手,縱身躍下。他原已做好了中途多次換氣的準備,然而卻是出人意料,幾乎剛一躍出,雙腳便已踩上實地。這洞並不深,踏在地面,頭頂與洞口大致齊平。只因在上方光線昏暗,看不清洞中如何,才生出無底深洞之疑。又在地上用力跺了幾腳,揮手在四壁擊打,確認並無機關。這才仰起頭叫道:“雪兒,你你們下來罷!這裡很安全!”
忽然腦中冒出個突如其來的念頭:“如果不再招呼他們,我自己掉頭就走,先去取到索命斬再轉去會合,那又怎樣?反正師妹不願讓程公子冒險,做哥哥的該當保護妹妹,危險就讓我一個人擋著好了。”隨即又想:“李亦傑,你是怎麼回事?一個暗夜殞不夠,現在為那個來歷不明的小子,便又來懷疑雪兒?她是怎樣的為人,難道你還不清楚?你的腦子裡,每天到底都在想些什麼?當真該打!該打!”
一邊握緊拳頭,在自己頭上擊打。咚咚幾聲響過後,一個柔和如水的聲音訝道:“師兄,你在做什麼?”接著兩隻溫暖的手握住了他的拳頭,道:“好端端的,為什麼要打自己?